J是风,轻轻地,淡淡地,不着意地拂过我的生命。只留下一些温暖明朗的感觉,然后倏然消逝,永远。
未曾见面时,不止一次听母亲提到J,带着赞许的口气。说他身残志坚,不屈不挠,不向命运低头。说他为人真诚,豪爽,热情,不带一丝丝虚假。絮叨的家常话中,很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勾勒出我脑海中J的形象。一个壮实的汉子,面对运命对身体的钳制,不低头,不气馁。工作,结婚,生子,在不平坦的人生路上,步履维艰地行走在正常人之列中。他疾恶如仇却又为人真诚,细腻入微。对妻儿家人全心付出,对兄弟朋友慷慨豪爽。对我的父母——兄弟的家人,他奉为慈亲。父母曾在J那里住了两个月,他儿子般亲热、体贴。他陪母亲聊天,不厌其烦地谈着最琐碎的话题。他陪父亲下棋,切磋棋艺探讨人生。父母回来时,他买了礼物匆匆撵到机场送别。他不时在电话里问候父母,象游子般诉说着心里的牵挂。说到他,父母总是排出一大堆的好。于是从父母的口中,我知道了遥远他乡的J——一个重情懂礼的好男人。
前年的春节,J回来省亲,对兄弟说要来拜望我的父母。母亲的盼望显得有些急切,忙碌着准备了一大桌好菜,还特地拿出两瓶平时舍不得喝的好酒。J的豪爽在酒桌上掀起高潮,不善饮的我,为着他对父母的好,感激地遥遥一举杯。在我轻触杯口的一刻,J高举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那是英雄侠客的豪饮,不拘泥于杯深酒浅的计较;那是家人兄弟的随饮,不拘束于初次见面的陌生。隔着氤氲的菜香酒气和擎杯的手臂,J英俊的笑脸酡红在热酒亲情中。那遥遥一举杯,我对J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在举杯的示意中,用眼神送达我内心的感激。后来J醉了,在兄弟的搀扶下,他对母亲说:“吴妈,今天喝得真尽兴!”
春节长假,一直在家呆到初四。家人团圆的时候,母亲又一次提到J。说今年J还没有打电话给我拜年呢。我开玩笑说老妈你还真没把J当外人啊?母亲说那可不是?他比儿子不得差!初三晚,兄弟来电话,我和母亲外出,没接着。初四上午,兄弟又打来电话,抽泣不成语,说是J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抢救。母亲大骇,如遭电击般全身发抖。随后合掌向菩萨祷告,求菩萨让J闯过这一关。
而 J,竟然就这样走了!象调皮的孩子做着捉迷藏的游戏,以为就在转角处,转身却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不敢相信,那么健壮那么年轻的J,那么重情那么真诚的J,就这样孑然而去,任孩子妻子父母家人兄弟朋友泪洒寒冬。不敢相信,前年那遥遥一举杯竟成我与他的永诀!不敢相信,生命的无常竟如孩童笨拙的玩笑。
今冬多雪,百合花漫天盛开。J, 没有什么送给你,我在故乡遥举薄酒一杯,为你饯行!又踏上新的路程了,这一次记得穿好鞋啊,迈开双脚尽情地奔跑,尽情地跳跃。
J,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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