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呆着的日子，听着两个老人闲聊，东拉西扯的，竟也不产生反感，反而有些喜欢起来，难道我真的也老了吗？对过去的事总是津津乐道，还很三八。
在我的记忆里，村里的大人是极少有时间闲聊的，大家每天都在打冲锋，忙着外出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匆匆往家赶后，还要忙着家里的事。
聊天，那是极奢侈的事，大概要等到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吧。在那一天，无论怎样也要给自己放个假，老人说：如果初一也要干重活，那么那一年也别想休息了。
有谁会愿意自己忙个不停呢？就当讨个好彩头吧。真得感谢出此言论的人！否则，我是看不到自己的父母有停下来的时候。忙，忙个不停，大都把孩子给忘了。
如今，父母有时间闲聊了，却少了好多聊天的对象，有些人都到了另一个世界。村子里静悄悄，偶尔会有一两个小孩在路上玩着，却感觉不到他们的快乐，反而多了一些落寞。
母亲说：现在是假期，也会有一些小孩子回家乡，到开学时间，他们都会跟随父母外出，离家住校，到那时村里就更加安静了。
我想着当年我们兄妹几个在外玩野了，不会按时回家，母亲的呼儿唤女声响起，另一边也回应了同样的召唤声，当年的热闹劲还在历历在目，现如今如此萧条。
我正在感慨之时，似乎听到了有人拍打院门的声音，急忙跑出阳台一看，一位老妇人倚靠在铁门上，像一尊孤独的树桩。
她似乎已看到了我，忙说：“大侄女，下来开开门。”我有些诧异，印象中这个人似乎不跟我们家有什么往来，若说交往，我倒是想起了那些不想提及的往事，她是小丽的母亲。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次放学回家后，发现家里一滴水都没有了，我挑着空桶去山泉那里去等水。正是旱季，山泉出水很慢很少，而那里已经排好很多空桶，有一担水桶已经装满了水。
那里空无一人，我盘算着等水的时间，还有我还要上学的时间。神使鬼差下，我从那桶中舀了四瓢水到自己的桶中，我只需要够煮一顿饭就可以，便慌慌张张地挑回家，我认为没有人会知道。
就是这个不该做的举动，成为了我最不光彩的历史。
我所做的事被我的同龄小伙伴小丽暗地里看见了，我舀的是她家里的水！她一定是告诉了她的父母，而她的父亲就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
那一天晚上，评工分的时候，我母亲被减掉了一半的工分。理由是：母亲没有好好教育孩子，让我去偷了别人的水。
开会回来以后，半夜时分，母亲把睡梦中的我扯起来，狠狠地打了我，边打边骂：“我从来没有叫你去偷人家的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让人家质疑我们的人品！”
我也是被打傻了，硬生生地忍住了哭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一滴，两滴，然后便如瓢泼大雨，随即不停地哽咽，我也感到很委屈。最后，母亲长叹了一句说：“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后来，这件事也随着时间被人淡忘，除了我之外。有些事别人看作是过往云烟，于自己却是刻骨铭心的事情。还好，我终究是个大度的女子，善于忘却不快。
我飞快地把小丽的母亲请上楼。原来，她是找我的父母聊天来的，她已丧偶，儿孙均出外谋生，在城市购置房产安家落户。她却不愿同往，说什么住不惯之类的话，跟我父母的想法雷同。
我看着他们聊得起劲，不免想到：现在很多局面都是人为的，都是普遍现象，现实难于撼动老年人不想改变的心，他们没有安全感，很难适应飞速变化的时代。那么，就给他们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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