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推开窗户,西天的月儿撒下一层白光,如雪似霜。我喊儿子过来看,儿子说,真的是耶,像白霜一样,怪不得李白会说“疑是地上霜”。
“看到了才会想到,所以,你要细心观察,才会写出好作文。”
儿子点点头,伸首凑热闹的女儿趁势再吟诗一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可是,别的日子,想起这句“疑是地上霜”,我怎么竟然找不到如此应景的头上月光呢?完全没有如霜的感觉。莫不是今晚沾了停电的光?整个小区一片漆黑,沉入俱静的无边夜色中,苍茫的天际,皓月当空,几颗星辰闪烁。白日里,时隐时现的微雨在浣洗完一日春光后悄悄消退,阵阵的春风送来清凉干净的空气。隔空远照的月光透过清爽的空气是不是更显白清和明亮?于是,也便有了暗夜沉沉中如霜的感觉。
(2)
客厅的茶几上,三支红烛顶着三朵跳跃的橙黄色小花,在前面黑色的液晶电视屏幕上映射出几道色彩纷呈的光束,斑斓的色彩引得女儿大喊:妈妈,你看,多漂亮,像彩虹一样!”儿子也饶有兴致地打开手电筒,直直照到屏幕上,欣赏着比烛光更鲜明清晰的彩色光束。
“儿子,这是什么原理,你给解释一下。”
呵呵,儿子摇头不知,反问我,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很漂亮,我提议,手机百度一下。倒是女儿,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顾自的解释了一大堆自己想当然的想法,什么“蜡烛啦,彩虹啦,电视啦”,把我们说过的词语用一串串不通情理不着逻辑的语言智慧地连在一起。现在让我回想,一句话也记不起。
(3)
“妈妈小时候,停电是经常的事。”
“那你们都做些什么?”儿子问。
“在院子里跑着玩。听大人聊天。讲故事——我们躺坐在炕上,听你姥爷讲故事,一边听一边玩手影的游戏。”
“讲的什么故事?”
“大蚌壳里一粒大珍珠……红衣裙上系了一条红丝线……小三分家,分骡子分马……公冶长,公冶长,南边死了一只大肥羊……”
“妈妈,我们也讲故事吧。”
……
读故事,讲故事,儿子第一次有感情地拿腔拿调地给女儿读《格林童话》;女儿边舞边诵郑板桥的《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我们在沙发上有模有样地玩着“买卖”的游戏,女儿高兴地一蹦,烛光燎过发梢,一种刺鼻的气味,我们大笑;墙壁上,黑影里,一只装模作样的大灰狼追赶着两只小巧可爱的兔子……
(4)
阳台上,女儿站在小凳上,跟着我和儿子一块看着月光。
“好漂亮的云,灰灰的。好漂亮的星星,亮亮的。”女儿感叹。
一只蝙蝠悄无声息地飞过我们五楼的窗口,凉风送来丁香花迷人的香味,高大的法桐树在月光下努力伸展着小小的叶片,远处灯塔上闪烁着一圈红光……
静谧,祥和,温暖,美好!
女儿躺在儿子的肩上,我躺在女儿的肩上,月光如霜,隔着渺渺时空浅浅映照在我们身上,我这样想。
(5)
月光沉醉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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