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玻璃窗外，有一片露台。春夏时节，上面干净得很，偶尔有被风吹过来的草籽落在尘土上，萌生几窝小草，随风摇曳。秋日一到，景象则全然不同，夜里落了雨水，夹杂被风带到这里的落叶枯枝，透露着些许秋的寂寥。
所幸，时不时有小鸟雀光临，在衰落的黄叶间啄啄拣拣，倒也反添了一点生机。它们是在找吃的吗?
想起老妈在厨房窗台撒米喂流浪的鸟雀，我也效仿之，有一日往窗外的露台撒了一把米。希望为偶尔路过这里的鸟雀提供一点中转粮，吃食不够的鸟儿们可以暂时果腹。
可第一个被吸引来的，却不是小麻雀，而是一只鸽子。它的外表实在乏善可陈，除了脖子上的一圈亮色。全身土黄的颜色，叠云般的羽纹，一眼可见脖子上围着一圈黑白小点相间的“围脖”。
它来了见着米貌似很惊喜，但还是很防备，踱来踱去，小心地啄。不一会儿，本来想喂小麻雀的米粒，全都进了它的肚子里。
我之前本来憧憬过它是一只流浪鸽，靠我的米接济青黄不接的秋冬；后来发现它每每都能准确捕捉到我撒米的行动，每每总是第一个光临，有时候撒了没几分钟，它就来了，行动也大胆许多。还有次从楼上径直飞下，才彻底暴露了它的归属。
它有主人，也应当有稳定的吃食。可它愿意为我的米飞身而下，我也把这看作是奇妙缘分的开始。
它的主人没有把它关起来，它能够自由地飞来飞去，而它和我建立了这样一种有米即来的关系，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它应该也被我驯养了，但它依然是自由的。
每次鸽子吃完之后，偶尔还会有一只小耗子爬过来捡漏，但它能捡到的米粒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它来的时候很少。顶着绿豆小眼，提着小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敢多做逗留，显得格外神秘。
今天恐是没有捡漏侠的份了。鸽子吃完后又不放心地在落叶枯枝间散了几轮步，偶尔低下头把漏掉的米粒吃掉，不知它是否还在期待“再来点儿”？世间鸟雀那么多，只有它愿意日日前来，也给我提供一点微弱的陪伴：没有言语，只是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一眼。
是我在看它，它没有看我。
某一天，你去了远方，不再前来，我应当会想起你；而某一天，我去了远方，你是否也会怀念起这“无端”撒落在露台上的米呢？
生命来来往往，原本自由，但有了这千丝万缕的牵绊，可还能只身自由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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