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明,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爱我们自己呢。尽管它算不得美丽,但也有它独一无二的美好。
为什么要自卑呢,早早的种下一颗自卑的种子,然后很多很多年以后蓦然发现,那并没有什么。
巴明,去深圳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南方男孩,他和家人一起经营一家麻辣烫的店。深圳的夜晚也总是亮着灯,小吃店不打烊,窄窄的巷子里生气腾腾。男孩很爱笑,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很喜感。如果牙齿白一些,可以代言牙膏的广告。我想。
走在他身后的时候,会脑补海风,椰子树,蓝天,白云和海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我怀念的、脑补的美好画面,只要在户外,好像都会有风柔柔的吹过。
他很健谈,穿着宽松的棉布衫兴奋的走在我们前面,倒着走为的是面对面的和我还有其他两个朋友交谈,他就差蹦蹦跳跳的行走了。活像一只欢脱的松鼠。
当我和他独处,面对面喝一杯饮料时,他为了不尴尬,和初识的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多数时间他在说,我微笑着不说话。
他说自己高中没读完就开始出去工作了。他说自己小学的时候很自卑,因为自己手心流汗。每一次写作业的时候,手心里淌汗会打湿好几页作业本的纸,这导致他的作业本总是卷卷的,字迹总是模糊的。也导致他写作业时会撕下一张纸,对折好几次,垫在手下写。他说他最讨厌夏天。他说后来他做过手术,手术以后他的手不再流汗,但是汗会从身体其他部位流出。
其实在他说这些之前,我便看到了他被汗水浸透的上衣。我微笑着不言语,仿佛大家都会有自卑的事情。就像我皮肤黑、长痘曾被大家说过很多年,到了冬天皮肤会被冻伤等等事情。
后来,一切都无所谓了。
可是从前,我们太容易自卑了,这是为什么呢。
小学时期,有一个女孩子,人很壮,双手脱皮,身上总是有火腿肠的味道。她泪点超级低,和别人吵架,说两句便哭了起来。那时候,她因为双手自卑,不愿和同学们手拉手;
有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皮肤很黑。五官也不精致,周围的人叫她土豆;
高的因为太高,故意弯腰驼背,矮的因为矮被人叫土豆精,胖的人猪,瘦的是猴,偏偏那些年,身边人的嘴也那么讨人厌。
从前我以为当我变得十分优秀,十分好看的时候,别人就不再会取笑我了,别人就会尊重我。后来我才明白,无论优秀与否,任何人都该被尊重,当被嘲笑、看低、讽刺的时候,不是自己差,而是对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与没见过世面。
“怪”在百度百科上是这样解释的:怪,首先是物,不过,它们是跟人不同的、让人害怕的物。对于人来说不熟悉、不了解的物、平常生活中几乎没见过的物;或者见过同类的物,但跟同类的物有很大差别,让人产生“怎么会长成这样”的疑惑。因为不熟悉,不了解,就不免会产生神秘感、恐惧感。
年龄越大一些,看到的越多,便越能包容理解那些奇异。大抵这个世界上只会发生该发生的事,只存在本该存在的事物。所以,每一种怪异,也并不是怪异。
在我没去做寒假工的时候,虽然我从没有说过,但是确实是对一些工作持嗤之以鼻的态度。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去做那样的工作,穿上清一色的工服,忙忙碌碌,做着毫无思想的工作。
后来我觉得每一份工作都得被尊重,我开始发自内心的去尊重每一份工作,这不是对工作的尊重,而是对每一个辛苦劳动的人的尊重,因为他们在靠自己去养活自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的去养活自己。
所以呢,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种事物莫名的持有偏见的态度的时候,是因为本身对人与事物的不了解。
生活对于有些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到的残酷。除了生理,还有不确定的意外以及原生家庭。有的人,天生听不见看不见或者智力低下;有的人原本健健康康突然传来疾病的噩耗;有的人出生在一个以乞讨为生的家庭……
而生活已经够不幸了,为什么还会有语言的伤害?亲爱的朋友,我也想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光鲜亮丽,可是,有时候美丑确实与我无关不是吗?上帝给了我什么,我无法反抗不是吗?
我的朋友告诉我,从前她也很自卑,因为她个子矮,腿部不够好看,曾经许多人会调侃她个子矮,但是后来她说,虽然我个子矮,但是我眼睛大,五官好看,我长得很漂亮。现在的我,已经是很完美的我了。从敏感到脱敏,可能隔着一条浩荡大江。
巴明,生活常常告诉我,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但又告诉我,那其实没什么。
我曾经以为我最厌弃的,到后来最成了我魂牵梦萦的,就像老家的暖炕,就像墙上包了红色纱布的钟表。我时常在仲夏时倦倦的睡去,窗外有鸟叫,蝉鸣,那时候黑贝还没有死去,偶尔会低吠。那时候,觉得土房子多丢脸。
我曾经以为我最讨厌的,深爱的,就会一往情深,永垂不朽:九岁时从外婆背后偷袭,踢在她腰侧一脚,转身就跑;二十二岁的性幻想对象,声音,笑眼,拥抱……直至后来,才明白所有湍急情感的河水,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淌过,直到走到对岸,背对它,目视它,然后头也不允许再回的告别。
我总也忘不了无数无数个夏天,汗水浸湿了头发,二爷爷的羊群走过,膻味飘散和一地的羊屎蛋儿;小伙伴正午跑来叫我上学,那年他妈妈还没有去世;六一时跳下摩托车,腿在马路上磕破,溃烂,流脓;麦收时骑电车载着我听过的模糊的歌,耳后的黑痣和日落;
和闺蜜在小宾馆对面蹭网,宾馆里传来吉他以及beyond;无数只蚂蚁在阴天时搬家,下雨后死在下水道龇着牙的黑猫;我抱着录取通知书走在两个学长的身后,爸爸握着我的胳膊过马路……
其实早该觉察的,曾经最讨厌的也会有一天能接受,最挚爱的也总该算是没什么,像茴香包子,像文学小说。那么我也早该预见,今日会发疯似得想念,那遥远的我曾鄙夷过的一度想逃离的小城小镇,那些唤过我名字的远方友人。
我陷入无尽的疑惑,曾以为那些怪异我一辈子无法逃离,可是后来我做到了;曾以为重要的是友情,可是如今身边又是空荡荡;曾以为诗与远方是美的好的,可是远方不过如此,心里的热爱也正在消失殆尽。
我曾紧紧的握住一个人,以为那便是一辈子的羁绊,后来得知,所有的深拥也不过是以松手告终。我张牙舞爪的哭喊,咆哮,或是木讷的毫无声响,我陷入自己的世界,以为造物主会从某个时空给我响应,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
我不再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因为也不知意义的意义是什么,只是我会理解所有怪异,包容所有疼痛,与孤独相持相斥,直到老去。我会麻木,会冷淡冷漠,走进人群。
一万个人便有一万种怪异,一万个人便有一万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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