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隔壁紫公子
很多人都说,梦,大都会在第二天忘干净了。而我昨晚那个梦,它本身就清晰可见,不带有一丝模糊的影子,全身通透。甚至到了今天早上,依旧历历在目。
我想要把它记录下来,即便当时站在梦里的我,也是这个打算。
有一个中年妇女,我想她应该是一个东南亚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的肯定。蜡黄的面孔,突出的颧骨,整个人很精瘦,做事情很麻利。
她平常就在我们家族帮忙做点事情,有空也去其他人家做点零活。人很勤快,话也不多。就这样的相处着,我对她的印象还颇好。
有一天,听说她病倒了。我赶紧从家里摸出一条腊肉,打算提着它去看她。她住的那个地方,在大厦的楼顶。是难民的聚集地,他们每到傍晚,都会穿着大背心,光着膀子,站在阳台上吹风。
他们很多人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所以也健康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即便是站在梦里,我都会想起索马里难民营里,那些人的眼神,特别是等下我将要碰到的一个小男孩。
楼顶空地处,到处都挂满了换洗的衣服、床单。空气中充满了,长期累积起来的洗脸水和小便的气味。
我记得很清楚,一个皮肤漆黑,瘦骨如柴的小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肚皮一呼一吸的,用充满恶意的眼光,盯着我和我手上那条腊肉,他好像有很多天都没吃过饭的样子。慢慢的,看到我走了进来,有几个人开始尾随在身后,他们把手中的木棒紧了紧。
我往后退了几步,心里一阵慌乱: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走进去,最重要的是不能提着肉,径直的走到那个阿姨家里去。因为我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饥饿会让所有人丧失理智。他们会因为争抢一条腊肉,而去杀人。
我只好回家,刚好在家门口,看到有几片散落的干荷叶。我当时望了望天,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季节,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但头顶上的天,永远是湛蓝色,透明底子里永远看不底。
于是,我用荷叶严实的把腊肉包裹好,为了不让别人看出里面装了什么,还特意用很旧的麻绳捆了几道,同时还在上面摸了几处稀泥巴。
稀泥巴是我随后从地上抓上来的,在当时我就很奇怪,奇怪这个世界,和我平常所见到的不一样,好像一些东西,是随着我的心念转动而出现。
没错,即使在梦中,我也在做这样的思考。
我又再一次的进入到那个楼顶。很顺利,再也没有人跟踪我,也没有愤怒的小孩和我四目相对。楼顶只有那么大,但我却走了较长一段时间。在一个四处空旷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屋,我走了进去。这就是那个中年妇女的家。
在外面,看不清房子长什么样。但走进去后,发现这间屋子很奇怪:它有两扇窗,其实就是在墙上开的两个口而已,没有安框架和窗户。
家徒四壁,只有一张床和角落放着一个大木柜。房间还算比较整洁干净。而中年妇女的床,紧贴着一面墙,其中一扇窗就开在那面墙上。
我进来的时候,中年妇女背对着我。我赶紧把腊肉,放在她的床头。我知道,她的病就是饿的,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没想到,她接到东西后,直接把荷叶拆开,把那条腊肉往嘴里送,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也许是太饿了,吃的有点急、有点快,每一次准备咽下去时,还要特意停留几秒,好像是要回味食物在嘴巴里的甘甜。
可是,哪里有什么甘甜?我着急的在一旁说:腊肉都是生的,这怎么吃啊?
她没有理会,不一会她把剩下的腊肉掰成几小段,用荷叶又重新包起来。这时,我发现另一扇窗外,站着一个小孩子正在死死的盯着屋里。我赶紧帮她把剩下的腊肉重新包了起来,塞到她的被窝里。
在她躺着休息时,我抬头。突然,看到靠床那面墙上的窗户,通过它看到了外面,简直把我惊呆了,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阳光明媚、青山绿水、阡陌纵横、鸟语花香,树叶含着露珠在微风中摇摆,到处都充满了希望。
一个奇怪的梦它就不像真实存在一般。窗外的一切都是活的,在栩栩如生的动着。就像白素贞手里的那张《神钧天奏乐图》一样,几个神仙在画卷上弹奏。
精致而美妙绝伦,我起初以为它是一副画,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景色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刻,给我的惊喜和震撼,远超所有我清醒时所感受的一切。站在窗口很久,不想醒来。
良久,当我把目光收回屋内时,发现中年妇女已经安稳入睡了。破旧的被子刚好能把她身体盖住。看着她略带辛苦的睡姿,鼻子一酸,觉得她生活的好艰辛。
她就像落入了几乎不可能翻身的无底深渊:只有不停的工作,才能让自己每天吃饱。如果哪一天没有力气去干活,她肯定会像今天一样挨饿。
她现在还算勉强健壮,但也在日益老去,身边并没有亲人。目前的身体还尙可,但人总有老的动不了的那天,到那个时候,不能每日劳作,何以为生?
听着她重重的呼吸,越发蜡黄的神色,我感觉到了绝望。这种压抑的感觉,瞬间覆盖掉那扇窗外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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