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起被微信的“嘀、嘀”声吵醒,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家乡群的微信。打开手机,果然村里的微信群里,那几位起得早的大伯二叔三姑四婶五奶奶又语音聊上了。
大伯说:“西岭的核桃,皮特别薄,用手一捏皮就开了”;二叔说:“东梁的酸枣酸中带甜特肉头(方言。称食物入口有柔软﹑滑溜的感觉)”。三姑说:“四嫂子,腌酸菜了没?在老家时,年年吃你家的酸菜,真好吃”;五奶奶插话道:“不是老四媳妇手艺好,是咱老家的泉水好,离开了老家,再也腌不出那么脆生生的酸菜了”……
这时五爷忽然发声:“丑蛋在吗?你们谁有他的电话?”三姑回应道:“你找丑蛋干什么?再说您别老丑蛋丑蛋的,人家大名叫刘庆喜,现在可是大老板了,要叫刘总。”
五爷拿出他当年当队长的口吻道:“我知道他叫刘庆喜,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再说你们几个整天在群里瞎咧咧,没正事。我找庆喜,是想让他出点钱把咱们村的村史写写。咱们的祖先可是为了守长城从山西迁过来的,子孙后代可不能忘了根本。还有,老二你们几个当过老师、上过大学的文化人,也别闲着。”
群里那几个被点到名的包括刘庆喜立马回复“是”。
曾经当过老师的二叔诗兴大发,在群里发了一首诗:
梦里又回小村庄,秋染山根到山梁。
满坡灌木呈七色,尤显杏树叶金黄。
半坡村庄几十户,公路蜿蜒通溪旁。
梯田堆簇玉米秸,庭院荊棚晒秋粮。
檐下红椒吊成串,茄干薯干挂满墙。
南瓜逐层垒成塔,柿子大枣晾上房。
叶落草枯酸枣露,珍珠玛瑙闪红光。
炊烟袅袅似云烟,街上可闻饭菜香。
老翁树下吸旱烟,你言我语话苍桑。
妇女院中说穿着,扬眉吐气比时装。
几声鸡鸣报天晚,山谷回声余音长。
村边小溪远流去,几座山峰留斜阳。
看着、听着大家的微信群里的聊天,欣赏着二叔的新作,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虽然贫穷,却承载了我童年的快乐。
由于一些原因,三十年前家乡整村搬迁,几十户人家分散到全区的各个地方。一个有三百多年历史的美丽村庄,自此荒芜。几代人一砖一瓦盖起的院落,逐渐长满荒草,由于房屋久无人住,也都慢慢地坍塌。自搬迀之后全村人再难全部聚在一起。
每年的清明节,每家都会有人回到老家去祭祀祖先。回去的人会在村边聚一聚,相互传递一下家乡人的消息:谁家的老人去了,又回到这个村,祖坟里又增加了一抔新土。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家的孩子有出息考上了大学。当初那个上房堵二爷家烟筒的小子庆春,今年调进政府大院上班了。
…
为了缓解大家的思乡之情,戴口罩之前,曾经组织过聚会。家乡人携老带幼早早来到聚会的地方,就想早点见到家乡人,用乡音聊聊家常。聚会结束时,大家久久不愿散去。特别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这次能见面,下次都不知道会不会再见。有人流下伤心的泪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在家乡生活过的人逐渐老去。那个小山村终将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但对于曾经在那里生活过的我们来说,那里虽然贫瘠,却养育了我们,那是我们梦想开始的地方,是我心中最美的故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