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晚上八点半，我坐在理发室一边闲看手机，一边等正在吃夜饭的理发师傅。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家理发。自然是感到上次那个师傅理得还行，只是今晚并没有看见他。他们都十分年轻，我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现在的男孩子，干净帅气吧，还带着一点点时尚。

理发

进去时，一位师傅正在为一位年轻女子做头发，另一位坐在收银台边吃饭。我在和他打招呼时看了一眼，饭是家里送来的，银色光亮的保温桶放在台子上，师傅欠着身子低头吃着。这个时候吃夜饭，于我有点晚了，对于他们，瞅个空，或许刚好。

十来分钟后，这位年轻师傅吃好饭，拿起桌上的饮料喝几口，接着系带上理剪工具，招呼我坐到一工作台前，开始为我理发。这一连动作，不慢，也不很快，可以感觉出在年轻人把握之中。

坐下来，先是颈脖处围一小块布，再系上围布。这时一般师傅都会问一声：是要剪短一点？想理什么样发型？有什么想法？

这种情况往往我是没有主意的。一个是我想要的形状难以用言语描摹出来，多在于一种感觉，存于脑中的一种意象。比如见谁发型不错，可以看出师傅手艺也不差。可总不能拿人家来作宣讲模样吧；再有我毕竟不是理发师傅，或许只晓得挑剔，而不懂得理发师傅的手艺操作和辛苦。既想理个顺眼乃至顺心的头发，又怕师傅为难。于是我只好不多说，实际上还是不知道怎样来说。我倒是希望师傅能读懂理发人的心思，根据理发人的头形、气质等来相宜发挥。

这点，我想理发师傅多少也是有点顾虑的，担心顾客不满意，坐定前询问一句，大概就不仅仅是出于礼貌的考虑吧。

理发看似平常事，想一想也不简单。就拿上面双方的心态来看，因不同的人结果或有不同。事实是，人的层次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对理发店的选择。当然，话不绝对。

说远了。止归因于我对理发还是有些纠结的。我总想理个顺眼又顺心的头发。如若你要说穷讲究，那么算是吧。什么都不讲究一点，活个什么劲呢。

因为有上一次的经验，这位师傅也不会差吧，我自顾想。开始剪不久后，我就感到今晚这位师傅与上一次师傅剪法的不同。

先推剪后边四围是差不多的，但不是平行推，而是垂直推，保留到极短。不同在于剪顶上部。上一次师傅多用手钳夹捏，今晚师傅多用剪梳配合。

先用夹子夹于后围与顶部接沿处，一手指钳夹捏住头发，另一手剪齐，逐次递进。没有用推子。钳夹捏头发之间，随着剪刀剪动，从发丝牵扯到头皮，一层层，一下下，让人感到一阵被雕啄的快感。

今晚师傅用法平常，剪梳配合。只是动作相当的快。一时我闭上眼睛，任头发四飞，感觉中剪刀化作了千万条形状，在密丛中腾挪翻滚。每一个动作总能感受到力量和控制间的柔和。头发纷落，瞬息万变。一睁眼，初显出一种形状。接着师傅拿起电吹，吹掉落发，又接着又一番理剪。从后到前，从左到右，从边缘到头顶，像浪花逐层推进。终于在一阵疾驰狂奔用力之后，再吹掉碎发，形状基本落定。

就在师傅快速理剪之际，我瞥了一眼旁边那位仍在做头发的年轻女子，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就连我一个男子都会在师傅理剪中感到一种舒适，如果我是一名女子的话，许是想要找一个理发师傅做男友。一次次去体验剪刀落发，那感觉一定不错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不满意之处，还不够精细，大概是因为有后来的客人等，略显得急点。看上去也挺好了，具体依旧是说不出来的。这也是我想要理一个顺眼顺心的发，一时寻找能给我这样答案的理发师傅的缘故吧。我知道，问题在自己。是自己对自己不满意，那里是对发型的不满意呢。

在理发过程中，望着认真理剪的师傅，我一眼看见自己是穿着拖鞋来的，露着支愣愣的脚丫，一副游散的样子。我想，理发师傅会不会因为我这样的随意装束影响到他理发的精致或随意的选择呢？又或者理发师傅，对于是否知道理发人的身份，然后也会影响剪理质量和服务态度呢？会不会？我不是理发师傅，我不知道，仅仅猜测罢了。或许，是我想多了哈。

记得上次回老家，我去一家看上去还可以的理发店理发。遇上一位年轻的理发师傅，他理发的精致以及用心态度，让我想到匠心二字。我还记得他用长剪，一下一下剪着边沿的短发，控制着节奏，把握精确。那种感受就像在咀嚼美食，品尝美酒。咯嘣咯嘣脆的声音，是那么诱人。真的好啊！这感觉。贵一点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