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思

作者: 西方家的 | 来源:发表于2017-08-17 16:50 被阅读117次
    病中思

    文/蓝天

    1  .  病

    病呢,是不可以生的,但人吃五谷杂粮,谁又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呢。

    那晚,耳根部起了个小肿块,担心是腮腺炎,便去看了急诊。排队三小时,诊断一分钟,开药三粒,医嘱五个字。原先是庆幸排在我前面的几位患者或许因为时间原因而放弃了就诊,直到缴完费,取药窗口取药时,护士的一句疑问才让我知道,原来我前面那几位患者是因为瞧不上那位新来的医生才放弃就诊的。

    “怎么开的是止痛药?”取药窗口,护士有些不解地发出疑问。

    “不应该是抗病毒或是消炎类的药吗?”我一脸懵逼地回。

    “你去问问医生是不是开错了。”护士把处方单从窗口递回给了我。

    不太敢诊断病情可以向隔壁医生咨询,不懂得开药可以不用给我开药的,真没想到一个读了那么多书出来的医生会这般地装模作样子。心里,我恨恨地想着。

    “你怎么给我开了止痛药呢?如果怀疑是腮腺炎的话,你应该给我开点消炎的或是抗病毒类的药才对的嘛。”折回诊室,我质问刚才那位年轻的小医生。

    “抗病毒的药没有了,这个你备着吧,腮腺炎发作时会很痛的。”望着眼前那张年轻的脸,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骗谁呢,这么大间医院怎么可能会没药呢,明明是自己不敢拿主意,只是找了个不太合理的理由来搪塞我而已。

    想要再找其他医生看看,但看到急诊室门口焦急等待的病人,以及忙碌着一会坐下,一会儿又走进急救室的其他医生们时,我只好压了压怨气把那几粒止痛药丢进垃圾桶后往医院外走去。

    遵了头天那位名不符其不实之医生的医嘱,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了五官科,原以为凭着资深医师的经验开了药便可回家休息,没想到,还是要排长长的队,等待仪器来验证我的腮情。

    一小时的等候结束,躺在B超室的床上,B超探头在我腮帮两侧划来划去时,医生说双侧腮腺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几个淋巴结肿大,需要引起注意。

    拿着结果找到医生,看了舌苔,望了望面部,当看到我脸上新起的暗疮时,医生调侃,你这是在抓青春的尾巴呢。笑了笑,我说,这是更年的症状吧。

    “验个血吧,看看有没有其它炎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后,医生看也没看我就开始写单了。

    “又要等,等缴费,等抽血,等结果,你为什么刚才不一次开完单,让我同时验了呢。”困惑而又有些恼怒,我开始没好气地和医生说话了。

    “如果是腮腺有问题的话就不用验血的了,现在腮腺是好的,那就只能再看看其它方面了。”医生看着我笑了笑后,依旧用平和的语气和我说着。

    送了个白眼给医生,无奈的我,不得不拿起单子,再次去重复着刚才的等待。检验科里,针头扎进手指的瞬间,痛得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有委屈,有难过,更多的则时生病时那种对亲人的依恋。

    再次等待,再次焦虑,最后的医生给出的结果是血检正常,一项指标稍微超高,开点药,消消炎症即好。但医生嘱咐,饮食要注意清淡,炎热天气要注意防暑,还有就是休息时间要保证足够……

    坐在医生面前,想起昨晚先生的嘱托:“拿点冰糖来,把桌上那杯绿豆水冲冲都喝了。”嘟囔着刷过牙了不想再吃东西,但拗不过冲凉房里传出来的一句句唠叨。

    “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的,一定是天气太热引起的小炎症,买点头孢回来,吃了保证会好。”想到等会回家告诉他问诊的结果,他一定会笑自己的判断如何正确时,不禁掩嘴偷笑,奇怪的表情被医生看到,问我笑什么,告诉他原因,医生笑,我也笑。笑完之后,医生还是嘱托,两天药吃完后,如有不妥还是要来找他的。

    谢过医生,取了药回家,原以为两天的药吃完以后,身体状况就会恢复如初,不曾想,看完医生的第二天便开始时断时续地发起了低烧。

    强撑着病体,药店里买了退烧药,暂时缓解些症状,药吃完后,低烧还是时不时会前来报到,并且烧得喉咙吞口水都痛,没办法还是去找了原先那医生。诉说了症状,看过咽喉,医生告之咽喉发炎,又是一次同样的药,同样的剂量,同样的天数。

    “能不能多开几天的药?”实在是不想老是跑医院,老是排队老是等候,我向医生请求着。

    “不用了,吃两天药再看看情况吧。”医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要再吃退烧药了,适当的低烧不是坏事,最好用物理方法降温”。走到诊室门口时,医生又补充了一句。

    我“哦”了一声之后,慢慢地去缴费,拿药,然后又慢慢地离开了医院。

    病到了第四天,和公司老板娘再请假时,她介绍了名固生堂的中医给我,同样是医生,但明显感觉这位中医要比先前看过的西医认真且细致了许多。他先是耐心地询问了我这几天的情况,再了解了我以前的身体状况,接着又看了舌苔,把了双手的脉,把脉时,他先是分别左右手的脉各把一次,然后再双手的脉同时对比着把了一次,然后再告诉我身体这几天来发生这些状况的原因,并详细地向我分析了人体生病的原因所在,最后给我开了三天的中药。开完药,他除了口头交待我如何煲之外,还用了张便笺纸详细地写下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哪个药先下,哪些药后下,先下的药煲多久之后再放后下的药,后下的药,需浸泡多久才能入锅等等。

    三天的中药,喝到第二天时,低烧的症状仍是没有改善,于是,我便在心里开始怀疑这中医是否也和西医一样,只会糊弄人,不曾想,第二晚上,低烧便一下子就停了,为了巩固已好转的病情,第三天,我坚持着喝完了最后一剂中药。第四天早上,医生便发来信息,询问我病情是否有所好转了,那一刻,我对中医产生了绝对的信任。我想,相信它,坚持着,最终总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的。

    病好了,身体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人变得安静温和了,没有了忧郁也少了狂躁,知足、简单、宁静、平和,一下子忽然就发觉生活又开始变得美好了。

    想起没生病前的泡澡、艾条艾灸、还有精油拔经......等等一系列的折腾,也是信了什么冬病夏治的理,可没有章法的乱来,最终还是把身体折腾出了毛病。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的胡作非为,一边又在计划着下一个养身项目该去哪里。

    病中思

    2 .  吃

    病中的人总是脆弱的,病的时候又总是最容易想起家人的,想起自己最亲密的人,想起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想着想着,心里酸酸的,会突然间委屈到想流泪。

    那几天,先生上班,我一人躺在家里,反复的发烧,最难受的不是全身发热酸疼,也不是药汤的难咽,最难受的其实还是孤独与无助。

    想起小时候在家里,只要病了,母亲总是不停地在身边走来走回,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又端来热水,可如今远离家乡,一切只能靠自己。想打个电话和母亲说说话,又怕语未出口泪先流。

    南方有说法,发烧的人要喝粥,于是,我便煲了白粥,朝也白粥晚也白粥。对于病着的肠胃来说,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但暖暖的一碗白粥下肚,倒也通体舒畅,脾胃服帖,五脏六腑仿佛瞬间都变得舒舒适适。想起大观园里的病中饮食,无论大病小病,他们的医治方法便是要饿上几日,只供给稀薄米粥,喝上几日便好。这和南方人病中喝白粥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处。

    但若是在家中生病,母亲却是会变着花样调理我的饮食的。面汤、米粥、疙瘩等等,虽说也是流质,但母亲做出来的却是香甜可口。即使发烧舌苔发苦,母亲做的一口微烫清甜的汤水落肚却能褪尽苦涩。

    最爱喝的还是母亲做的面疙瘩汤。母亲先是舀些面粉放进一个陶瓷的面盆里,然后,用一只碗装水一点点地倒水进面盆里,再用手搓揉掺了水的面粉,直到面粉变成米粒大小的小疙瘩。接着母亲会烧水,白水烧开,母亲倒入刚才和好的疙瘩,下了锅的面疙瘩烧开后,小火再煨几分钟,直到小疙瘩在锅里渐渐绽开出细碎的白花,关火,母亲小心地盛出稀稠均匀的疙瘩汤,然后舀一勺白糖撒上,搅拌几下,端到我面前。着着眼前细碎晶莹,清香四溢的疙瘩汤,没有胃口的我依旧会吞了吞口水。拿起勺子,舀一勺疙瘩汤入口,软糯爽滑。热热的汤水融化了白糖,清香中带着微甜,即使是当时舌尖发苦,几口汤水下肚,苦很快就散尽了。

    等我吃腻了甜疙瘩,母亲就开始做咸疙瘩给我吃。疙瘩的做法是一样的,只是疙瘩起锅时,母亲会放入香油,然后放入香葱,再放些切碎的青菜。 等我身体恢复得再好些时,母亲又会在疙瘩里加些肉末,并会煲些骨头汤代替白水。

    清甜微润的骨头汤煲好时, 母亲先是将汤表面上的油捞出,然后再将锅里的骨头捞起,就着沸腾的热汤,母亲先是下了疙瘩,再放入肉末,葱花,青菜,等到汤水再次沸腾时,锅里热闹非凡,细细的肉末,翠绿的青菜,清新的葱白,即使是鼻塞闻不到一丝香味,但看着色彩丰富的疙瘩汤,我也会顾不上汤的烫嘴而快速地尝上一口。

    平日里我并不亏待自己,孩子住校,两个人的日子我也过得烟火气十足,虽说平时工作忙碌,但一日三餐,我们也绝不马虎,每个周末,我都会给自己加餐,煲个汤,加个菜犒劳辛苦了一周的自己。可是病时,周身无力,又无胃口,看着锅冷瓢空,咽咽口水,才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满满的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愁。想到父母,想到孩子,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煲了一锅又锅,简单又能疗病的白粥。

    3  .  思

    从第一天晚上看急诊开始,到第四天看中医,我感觉自己好像病了好久,算起来从生病到完全康复整整有一周的时间,那一周吃药似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中药、西药,中成药,总之,那几天看到药我就开始反胃。记忆中自己一生中好像从没有生过这么久的病,偶尔感冒是有的,发烧的情况却是少之又少。

    病中的人是极爱胡思乱想的,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产生许多感慨。

    那几天,我感觉世界仿佛换了个世界。天、地、景色还有周围的人,我知道,他们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在我的视线里他们却像是隔了层纱似的,忽然就都淡化成了影影绰绰的,虚化的背景。而那几天的我,却变成了世界的中心,或者更确切地说,那种难受、无力,甚至是烦躁,都成为了我的中心,成为我生命最关键的所在。那几天,人生中所有的得失、成败、开心与不快,甚至人生所有的价值,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几天,我才知道,原来我自以为一清二楚的身体,却完全是陌生的,它好像不属于我似的,根本不受我控制。它让我发烧了,让我疼痛了,我既不知道它哪里受伤了,也不知道究竟哪里让它不舒服了,更不知道如何才能抚慰它、治愈它。我惊慌失措,却又无能为力。于是,我只能把自己交给那些看上去忙碌而又漫不经心的医生,带着无知无畏的勇气,硬着头皮往战场上冲去。

    病中的我开始思考人生,不是因为忽然有了大把的时间需要打发,而是因为生病的时候, 我有了失去人生的恐惧。我深刻体会到了,病人那种求生的欲望与本能。

    那几天,我想了很多。想到了是不是身体里有种病毒要开始大爆发了,想到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一病不起了,想到此时的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想到父母尚在,我又怎敢轻易说老。一想到每次回去时,父母期盼的眼神,关切的问候,以及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变着花样让我吃的开心,住的安乐时的那份苦心,我就不敢倦怠自己了,于是,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让自己和病魔做着斗争。

    想到正当中年的先生,如果没有了我,习惯了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将如何去过好他的后半生的生活。重新娶妻,但我怕善良的他受人欺,想起没有我吵吵闹闹的日子,他会不会茶不思饭不香地日渐憔悴,想起没有女主人的家,没有了欢声没有了笑语,没人收拾屋子,没人安慰他疲惫的心......不敢再想下去,忍着火烧火燎的身体,我坚强地站起了身。

    想到孩子,她还那么年轻,我又怎能忍心她就这么没了母亲,尤其是女孩子,恋爱、结婚,她会有很多悄悄话需要分享给她的母亲,我怎能那么残忍地剥夺了她的权利呢。于是,我告诉我自己,我只可以偶尔歇息,但却不能永久栖息。我相信,我只要善待自己,老天一定会善待我的。

    想起此时的我,父母只剩余生,而我能尽的最宽厚的孝道,便是用心地陪他们过好平常的日子,远远地陪伴,常常地问候。我与他们,犹如夏花与秋叶,他们凋零,我才能暮秋。

    先生虽是独立,但多年的陪伴都已成了习惯,即便左手牵着右手,仅存的是亲情的温暖,那也是不可或缺的依恋,我要煮好一日三餐,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毕竟,对于此时的自己而言,失去的早已失去,得到的便要长安。

    这一生,既然避不开车马喧嚣,那就在心中修篱种菊吧,悠然见山,慢慢变老也不失为一种快乐!

    2017.8.7  病愈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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