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温度的食物,才能温暖每一个清晨。日出之食的魅力就在于它温暖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我习惯早上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偶尔在家自己煮,犯懒的时候就到小区口李大娘的面摊吃上一碗。
李大娘为人和善,不管是见了谁都是笑呵呵的,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没见她发过脾气呢。五十几岁的年纪,身体还算硬朗,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准点的营业,只有春节那几天才能休息。老头儿早些年得病死了,自己拉扯着一个傻乎乎的儿子。傻小子名叫林旺,小时候因为发烧,烧坏了脑神经导致智力方面出了些问题。现在刚好二十岁,可智力尽有七八岁孩子的范围,为此李大娘也没少操心。
我几乎每天都去,所以跟李大娘家也算熟络,跟林旺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时间久了我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这林旺特别喜欢自言自语,说出的对象都是面摊上的食客,而这些食客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最牛的地方在于他还能说出某位食客今天要发生的事情。有好事,自然也有坏事。
比如他说,隔壁二大爷家的姑娘今天体检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得了糖尿病。再比如他说,九号楼的陈三哥上班的时候,会在车上捡到一万块钱。这些事都会准时准刻的发生,从没错过。
起初所有人都没在意这傻小子到底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只有我从开始听到了最后。渐渐的有些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不管饿不饿都要来面摊吃一碗面,听听这傻小子会不会说到自己今天会发生什么,所以大多数的食客都不单纯的为了吃面而来。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我也很好奇,这林旺是不是真的懂卦术。
我试探性的问过李大娘一次,只不过李大娘也不知道为什么,说是有一天早上起来,这林旺就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说什么晚上有一个大姐姐来找他玩儿,还跟他说了好多别人的故事,都是第二天白天要来这里吃面的客人的故事,这傻林旺记忆力比较好,能记住个六七成,中心内容能一字不差的记住。李大娘一直认为是林旺晚上做梦梦到的,还说,找个机会去寺庙里或者是道观里,让关帝庙的道长给瞧瞧是咋回事呢。只是因为面摊要一直忙到十点左右,家里的家务做完了也就基本上临近傍晚了,就迟迟没去。
我这好奇心是彻底被勾起来了,放下碗筷跟李大娘说:“大娘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跑一趟关帝庙,今天正好放假,我爸跟赤须道长有交情,我去的话也好说话。”李大娘依然是一脸和善:“那自然是好了,那就麻烦你一趟了。我也没啥能表示的,也不会说话,以后吃面大娘给你打个对折。这面摊、家里都离不开人,林旺的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你要是能麻烦一趟真是太好了。”
“大娘说的哪里话,远亲不如紧邻嘛,再说了,咱都这么熟了,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就别跟我客套了。”
吃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碗筷起身前往关帝庙找赤须道长。我可不是说大话,这赤须道长跟我爹的关系那叫一个好,他俩是发小,小时候住邻居,总在一起疯玩,一起偷过隔壁院子的鸡蛋,野地里烤地瓜、玉米,赤须做法的时候我爹还打过下手,所以交情好的很。听我爹说,赤须道长是十五岁出家的,那个时候一是因为家里穷,养活孩子吃力,二是因为他迷恋上了玄学,对鬼神怪力的事情特别痴迷。当时老观主云游回来路过他家的时候,说过他有慧根,问他想不想跟老观主修道,赤须听了大喜过望,家里人也同意,就这样,持续成了老观主的关门弟子。几年间赤须道长充分展现了对道法和玄学的天赋,几次降服邪魔都很出色,老观主仙逝之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观主。
我爹始终也没告诉我这赤须道长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听我爹提起过老观主仙逝之后,这赤须道长降过几次邪物,而且也经常能听见人们提起这赤须道长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高深。我也陪我爹去拜访过几次,要不然也不能说出如此大话,听说我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呢。
不多时,来到了关帝庙,香火依然鼎盛,一派繁华。先到门房询问了一下道长在不在,随后一个小童子把我领到后院,见赤须道长正在给几个香客讲经,我们就在门外等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香客们心满意足的走了,我才被让进屋里。
刚坐下道长就说:“侄儿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面摊李大娘家的事啊?”
听的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真是神了,这是不是未卜先知啊?惊讶归惊讶,出于礼数我连忙回道:“叔叔神机妙算,小侄前来正为此事。”
赤须道长叹了口气:“唉,这事本不应该由我去管,此乃泄漏天机的重罪,应由天庭上神前来收服。但不知为何天庭迟迟未有动作,如若再不去处理此事,于苍生不利。”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听这老头的意思是打算管管这件事,但又好像有什么忌惮,疑惑感倍增:“叔叔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赤须道长略加思索,点了点头:“命数如此,也只好应劫而去。侄儿稍歇,待我打点行囊,与你一同前往。”
转身他就走了,我喝着茶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跟他说,因为太好奇了,这种事除了在电影和电视里面看的到,在现实社会中想都没想过,如果能经历一番也算是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就怕这老头说一些什么危险啊,怕出意外什么的不让我,在加上离我家又近,他在跟我老爹通个气,我就更去不成了。所以得想过完全之策才行。
正在我挠头烧脑的时候,持续道长回来了,除了身上多了个包袱以外,手里还拿了个三寸大小的紫金葫芦。看了我一眼,又摇了摇头说:“侄儿若真想一起前去,必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话音刚落,我一个冷战站了起来,在他面前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一点小心思都不能花,慌忙说道:“叔叔神人,小侄必定遵守。”
“好,你拿着这个紫金葫芦,我让你打开盖子你就马上打开。等这事平息了以后,我就去跟你爹说,让你做我的弟子,五年之后便可还俗。怎么样?”
我听了大喜过望,只要能去,啥条件都行,而且还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条件,差点儿就乐出声了:“可以啊,这个小要求我还是能答应的。”但又出于好奇,随口又问了一句:“叔叔,为何要收我做弟子啊?而且还有个五年的期限?”
赤须道长转身走出门外,扬声说道:“切随我前去,事后去拜会你家父母,便可知其缘由!”
“得~嘞~”我也不在盘算那么多了,反正对我也不是啥坏事,走就对了。
这老头太固执了,出了庙门,我要打车回去,他说什么这是一种修行非要走着去,这样一来我就倒霉了,从关帝庙到我家大概要三公里左右,对于我这样一个运动量特别低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走到一半我就不行了,上气不接下气,一脑袋的白毛汗。在我连声告饶的情况下他也不妥协,最后我几乎是爬到李大娘的面摊的。
刚一进门,我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先干了大半壶凉茶,坐到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李大娘见赤须道长真的来了,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是好,给道长连连作揖:“道长您来了真是太好了,快坐快坐,我们家这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受累了受累了。您先喝会茶,我去给您煮碗面,我家的面可好吃了。”
道长摆摆手:“施主稍安,你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除魔卫道乃是我道家的本分,施主安心等待,明日一早就可回归平常,今夜我与小侄要讨扰一夜。”
李大娘连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求都求不来呢,怎么能说麻烦呢。那道长我需要给你准备点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准备,你把这两张灵符贴在大门口和你休息的房门上就可以了,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以免受到伤害。”
李大娘面露难色:“可是!~这~我这傻儿子心智只有七八岁,他要是哭闹起来我不在身边谁都哄不好。”
赤须道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施主放心,我可保孺子安然无恙,也不会苦恼,施主就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出来了,那邪祟挟你为人质,就不好收服了。切记!~”
李大娘拿起灵符深施一礼:“那就有劳道长费心了,我定当照办。”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了,天际泛红,空气暖而舒和,让人心灵放松。赤须道长看了我一眼:“现在可以睡一会,九点半我在叫醒你,现在你要是不睡的话,晚上可能就没得睡了。”
走了这么长的路,确实是太累了,我应了一声起身去林旺的房间,躺下没多一会就睡着了。这觉睡的太香了,连个梦都没做。恍惚间觉得有人推我,睁眼一看,赤须道长在屋子里面贴上了八道灵符,我身上也被贴了两道,我起身下地,来到他身边:“叔叔,这些活儿应该我来干的,怪我睡的太沉了。”
“无妨,你醒醒神,把紫金葫芦拿出来,随时准备打开葫芦收那邪祟进去。”
我答应一声,从怀里拿出葫芦握在手中,看了一眼时钟,马上十一点钟了,林旺在一旁的藤椅上呼呼大睡。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转身询问:“叔叔,这紫金葫芦要怎么用啊?使用之前要说点什么吗?”因为无论是从《西游记》中,还是从《封神演义》中看到只要是葫芦或者是瓶子一类的法器,都会有一个口诀,或者是叫那个人的名字才能收进去。
赤须道长挑了一下眼眉:“嗯?怎么,你父亲一点都没跟你说过吗?这书中所写基本都是骗人的,只要法力足够驾驭的了法器,不用任何口诀就能使用。”
“我爹从来没跟我说过,小时候我还总缠着他问东问西的,但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可我对道术一窍不通,这葫芦在我手里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这个你放心,我在你身上贴的是临时增加法力的破军符,驾驭这个葫芦还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你只要把一张贴到葫芦的底部,葫芦口对着它就行了。”说完,赤须道长就闭目养神了。
我呆着实在无聊,掏出手机刷着简书和微信。正当我专注于此的时候,林旺和赤须道长同时站了起来,道长看向林旺,林旺则走到窗口把窗户打开,一阵微风吹过,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出现在屋内。这女子生得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口如含丹,指若青葱,小脸素面朝天,却远胜浓妆艳抹,看起来犹如春晖朝露清新可人。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美目流转间,水灵动人。嘴角勾成一抹清冷的弧度,如同白云般飘渺虚无,又似宁静的海水无波无澜。身形婀娜,玲珑别致!
正当我被如此美貌折服的时候,赤须道长低吟了一句:“孽障,知我在此,何故又来寻事?”
话音未落,我立刻收了收心神,握紧资金葫芦,面露尴尬。只见那女子袂动金莲来到道长面前飘飘下拜:“仙翁在上,受小女一拜。小女也是事出有因,不得已而为之。”
赤须道长踏罡步立于女子面前,手结道印,威风凛凛:“念在你未祸害生灵,未殃及无辜,切说来你的苦衷,贫道自为你做主。但无故泄漏天机乃是一行重罪,我可保你不受那铁围山磨灵之苦,可也要到我这紫金葫芦里禁闭五年,受道法洗理,五年期满方可入那六道轮回。”
这曼妙的佳人跪倒谢恩,哭诉起她泄漏天机的原因。
她的经历其实是个挺老掉牙的经历,为情所制。
她叫古筝,是个修炼了千年的金丝猴,幼时修炼期间无意中偷学到了,袁天罡的师傅教授袁天罡卜卦之术的课程,这金丝猴智力颇高,悟性极佳,带到课程讲完,袁天罡都未能全部学会,而古筝可算是全部吃透了。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竟修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本领。只是古筝始终算不出自己的结果,就连简单的事情也算不出。
山中修行的日子实在无聊,一日阳光明媚,空气舒柔,古筝跑到山下的村镇玩耍。路过一家饭馆的时候,门口围了一堆人,古筝分开人群挤到最前面,看到饭馆的小二和掌柜的三四人正在围殴一位书生。这书生已被打的口鼻流血,但这几人仍然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在拳脚相向。古筝不忍,拦住几人,询问缘故,原来是这个书生来饭馆吃饭,口袋里没钱,吃了顿霸王餐。古筝当即掏出些散碎银两付了饭钱,算是平息了此事。她又领着书生去医馆简单的看了看伤势,好在不太严重都是些皮外伤。
书生感激不及,书生名叫单廷贵,是去京城赶考的举子,因半路遇到了山贼,所带盘缠悉数被抢,途经此处饿的没办法了,只能吃霸王餐,正好被古筝看到解了围。书生对此感激不及,连连道谢。
古筝听后决定,陪着书生一起去赶考,书生再三推脱无果,只得拜谢遵从。
一路上二人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到了京城古筝用卜卦之术得知了考试内容,告知书生后,书生将信将疑的把答案都记在脑中。三天后,书生回到客栈,大加赞扬古筝的神机妙算,考题全部都对。不久张榜公告,这单廷贵居然中了个状元,可乐坏了这小子。上得金銮殿,皇上看他相貌俊朗有封为驸马之意,这单廷贵不假思索口头谢恩。皇帝准他回家巡游,后回来赴婚,并赏金银各千两。
离开皇宫,这单廷贵新生歹意,做了当朝驸马就用不着在官场里私斗了,但是古筝姑娘怎么办呢?后悔当时不该跟古筝圆房。路过一处道观,恰巧有香客出来,闻听观中道长仙风道骨,降妖捉怪更是拿手。这单廷贵新生一记,不如找这道长问问古筝到底何人,为何得知这考题。想罢,迈步进入道观。单廷贵说明来由,拿出百两黄金,这老道被这些黄金诱惑,损了道行同意捉拿此妖。
这古筝被道士打成重伤,逃回洞府疗伤。单廷贵做了驸马后,一日同公主前去游湖不慎掉入湖中淹死了。入地府消障期满,重入轮回,投入一户人家,出生之后被遗弃荒林,赤须道长捡回做了弟子。
当古筝算到单廷贵转世,便前往关帝庙寻人,可惜关帝庙仙气太旺,古筝不得靠近。只得另寻机会,又是三十年,单廷贵的转世已然成年,古筝还是不能放下前世恩怨,方才想到用泄露天机的方法引关帝庙的道士前来。
言罢,古筝嘤嘤而泣。赤须道长闭目感叹:“孽缘呐孽缘!那你想用何种方法了解此事啊?”
古筝逝去泪珠抽啼道:“毕竟相爱一场,我也不可能取他性命,我只想问一问,当初为何如此狠心。”
“他以转世,前世之事已然忘却,姑娘何必执念于此,更何况你又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真的值吗?”
“道长如若能了却小女心愿,小女甘愿领罚。”
赤须道长见古筝如此执意,便哀叹连连:“罢罢罢,命该如此,也不可强行逆天。”只见赤须道长抽出一道灵符,掐诀念咒,一道金光屋内多出一人。这傻林旺见如此情景兴奋不易,吵闹着要学,我看他碍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让他玩儿,才安抚住。
来者正是赤须道长的第五个弟子,道号散鹤。
散鹤撩衣跪倒:“恩师唤我何事?”
道长转身站在窗前:“鹤儿,桌上有一张乞灵符,你且贴在头上便知为师因何唤你前来。”只有我看到了赤须道长流下了一滴眼泪。
散鹤照做,这灵符是开启前世记忆的一道灵符,贴在头上立刻想起前世的过往。二人相继痛哭,说罢过往之事散鹤懊悔不以,这一世修行道法便懂得因果必报,回身朝赤须道长方向三叩首,感恩养育之情,又是三叩首感谢教化之恩,又是三叩首言道不能尽孝侍奉左右,只见这散鹤拔出背上的斩妖剑,横剑自刎。古筝见状发了疯的爆哮,抱住尸身嚎啕痛哭。周身上下妖气暴涨,要不是有赤须道长的灵符护着,恐怕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恐有性命之忧。
赤须哽咽着,挥了挥手:“鹤儿已去,不久将再入轮回,你且到紫金葫芦里禁闭五年,消除你所犯下的罪孽。五年后你与鹤儿自会双双重入轮回,下一世你二人再续前缘吧。”
听到着,虽然我已经是目瞪口呆,被道长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拿出葫芦,对准古筝:“姑娘,恩怨已了,好好受这道法洗理,照道长说的做吧。”
古筝再次拜倒谢恩,我拔开葫芦口,一阵白烟过后古筝进到葫芦中,我盖上葫芦询问接下来怎么办。赤须道长抱起散鹤的尸体:“我先回观中安放鹤儿尸身,你且回家中等我。”说完,一阵金光消失不见。
林旺还在兴致勃勃的玩儿着手机游戏,我拿回手机让他睡下,我就回家了。
半月之后,赤须道长来到我家,跟我父母说了情况,原因是关帝庙中镇压着一个邪物,必须要由观主及七名徒弟,配合阵法方能镇压的住。但这五弟子殒命应劫去了,阵法就空缺了一处,要五年之后的某个契机,赤须道长才会收到一个关门弟子来补上空缺。但这五年期间,这邪物会用尽力气逃出来,那时将是一片腥风血雨,妖魔遍布,民生苦不堪言。
道长看我体质不错,多少有点慧根,就想到用我来抵挡五年,只要我补上空缺,他就有办法控制那邪物。
我父母听他这么一说,就同意了,我也就更没别的可说,随道长修道去了。
五年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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