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怪物的脸,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的窗子里。
朋飞坐在我的右侧,当我把电玩杂志递给他时,看到了那张脸。
和它四目相对的时间连一秒钟都不到,但整张脸令我感到毛骨悚然,恐惧感瞬间爬满全身。
它有着红色的眼,被黑色棉线缝住了的嘴,还有脸颊两边的獠牙,整个皮肤是青黑色的。
我假装没有看到,迅速低下了头。
直觉告诉我它始终在那边,且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尽力调整着呼吸想保持平静,可汗水出卖了我,头上的汗珠不时滴到考卷上。
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那张怪面会有新的动作。
应该不是做梦吧?
我把手伸到嘴里,咬了一口,一阵刺痛,留下一个极深的咬痕。
看来并不是做梦。
我捏紧着拳头,心跳得越来越快。
平时我打游戏见到怪就狂热、躁动、勇猛无比,因为游戏里的怪意味着金钱和经验。
而此时当一张怪物的脸出现在后门的玻璃窗上时,我竟成了懦夫,简直懦到了姥姥家。
“喂,加翼,没事儿吧?看你有点不正常。”朋飞的话语让我意识到了周围还有同伴。
“教室后门的窗玻璃上有一张脸。”我的声音很不自然。
朋飞看了我几秒钟,感觉到了我不安的神情,便向后张望了一下。
“你逗我呢,哪里有?”
当我再向后门那儿看去时,那张脸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在自己的位子上憋了一个下午,未敢踏出教室一步。
放学铃声响了,这可能是一天中最为动人的旋律。
铃声是嘈杂的,可或多或少冲淡了些许压抑。
放学铃的动人之处,或许正在于让疲惫的学生再度抱起对美好事物的幻想。
我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正当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朋飞的惊异之声再次把我拽向了不安的漩涡。
“喂!你脖子上怎么有字?谁写上去的么?”
我心一颤,因为我清楚地确认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人会在我的脖子后面写字。
“没开玩笑吧?”我故作镇定。
“我闲得没事来骗你么?用不用我手机拍给你看?”
“上面写了什么?”
“两个红色的字。”
“赶紧说啊!哪两个字?”我的声音显得很没底气。
“天台。”
之后,是双方尴尬的沉默。
我们学校在本市还算是比较有钱的,耗了巨资在天台上修建了一座空中花园。这个噱头引得无数媒体曾在我们学校里搞拍摄、驻足观望。可是从上个学期开始,学校就已经明令禁止学生上天台了,因为在进行第二轮的翻修,许多花台和栏杆并未加固,有些隐患。顶楼东面的走廊通往天台,尽头是保安室,经常有一个大叔在那儿捧着收音机值班。
几乎不用多想,这两个字会凭空印在我脖子后面,极有可能和那张脸有关。要是让老师看到,还以为我奇葩到了脖子上纹纹身的境界。
可这究竟是一种线索性的暗示?还是圈套?
冥冥之中,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牵引着我。
如果我现在去天台的话,应该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可是我不敢。
我坐立不安,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上去看看?还是说直接回家呢。
虽然身处教室,却像受困于一间牢房。
朋飞在边上整理着自己的书包,看上去比我淡定得多。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中午吃剩下的小卖部汉堡,顾自啃着,吃得特别香。
不到30秒,便把汉堡吃完了,他起身将汉堡的包装纸丢入了教室后方的废纸篓,拍了拍我的肩:
“走吧,放学了。”
“你要我直接走吗?可是... ...”我愁容满面。
“那你要干嘛?你觉得天台上有东西等着我们?”
”那倒不一定。“
”那走还不走?“
“我没想好,这情况太突然了。怪物的脸你是没有见到,你见到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那你做个决定。你去,我会陪你上去看看。你不去,就一起回家。不用想得太复杂。”朋飞打断了我的话。
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做决定。
那怪物究竟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还是班级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了?我是不是该问一下班级里的其他人,或许只是我撸多了眼花?可这个班级目前来看,就我和朋飞处于非正常状态,其他人看着都很正常。值日生在忙着清扫,课代表们在黑板上写着作业,大部分人在说说笑笑。
如果怪面只有我一个人看见的话,那就非去不可了。
虽说好奇心害死猫,可我实在忍受不了满腹的疑问在心里骚动着。
我有点头痛,忽然想趴在桌子上闭一会儿眼睛。
“其实我也看到了。”朋飞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
“你也看到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惊讶地看着他。
“只是这一次有些不好的预感。管得太多,可能会出事。”朋飞开始转起了桌上的笔,“想想还是别多事了。”
说起预感,朋飞似乎与生俱来就有这种能力。每当坏事发生前,他都会有强烈的生理反应。他曾自己描述道:心脏像被几千个拳击手同时击打着。有三件事足以验证朋飞的预感。
第一次,是朋飞8岁那年,他半夜从床上醒来,感到浑身不对劲,神经从前半夜一直绷紧到后半夜。睡不着,便下床穿起拖鞋到隔壁父母的房间叫醒了他们。父母催他赶紧睡觉,他不肯睡,同时也劝爸爸和妈妈不要睡觉。叫了半天,爸爸妈妈还是很快睡着了。朋飞感到越来越不安,开始试图摇醒爸妈。或许是白天工作的关系,夫妻俩睡得昏沉,像两块躺平的石板。小孩子绵绵的语气永远无法惊醒睡梦中的父母。朋飞感到自己的神经快要崩坏了,拿起桌上的两杯水浇在了夫妻俩脸上。
“干什么呢?!”父亲惊醒,开始斥责。
“阿飞,你怎么了?”母亲终究还是温柔许多。
“你们别睡,我好怕,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母亲起身摸了摸孩子的头,随后起身准备去厕所拿块毛巾擦脸。父亲还在那儿闷闷不乐。
当母亲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浓浓的黑烟正在从大门口的门缝里渗进来。
母亲大惊失色,大约愣了3秒钟。
回过神后,立刻跑回了房间。“赶紧带着孩子出来!外边着火了!”
听到这句话后,朋飞的父亲没有多想,立刻拽起瘦小的朋飞往外就跑。
“你去准备三条湿毛巾!我开门看看什么情况!”
朋飞的父亲刚打开大门,大楼走廊里已经完全黑烟滚滚。在看到外面的情形时,他的父亲暗自庆幸还有逃生的可能,火势并未发展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分配完三条毛巾之后,一家三口捂着嘴一路小跑下楼,顺利地离开火灾现场。幸好他们家在五楼。
后来他们才知道,五楼的隔壁邻居是火灾的源头。五楼到八楼烧毁得非常严重,同楼层的共有六户人家,除了朋飞一家幸免于难,其他的家庭大都有伤亡。黑烟弥漫得特别快,加之那个时候,是凌晨两点半,大部分人都在做梦。
这个悲剧在第二天登上了报纸的头条,火势在蔓延到第十层楼时,被消防员终止。
第二、第三件事分别是学校的大面积食物中毒和电梯的突然坠落。在这些事情发生前,朋飞的身体都会感到极度的不适。他的预感让他避免了许多生活中的灾难。后来他开始逐渐适应这种预感,并且在灾难来临之前,越来越善于控制自己的生理表现。
每当我和朋飞放学后在路边摊吃着廉价炒饭时,他都会和我谈起一个个关于预感的故事,或大或小。在他看来,这并不是超能力,而是负担。可能每一个人都会有源自生命给予的直觉,但是并不会像他那样如此直观地作用在生理上。
对于死亡与灾难的敏锐嗅觉,也让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是,这可能仅仅是让他认清了他所理解的生活的本质,在行为上而言,他从不悲观,也并未受到他天赋的影响。
“灾难来临前的反应,我是受够了。本想装装糊涂就算了,可是不巧,你也见到了。”
“这样一来,有一点就清楚了。那张脸,确实客观存在着。”
“恐怕是的,现在就看你的决定了。我想说,这次有一种隐现在我脑海里的预感,可能上去之后... ...”
“怎么?”我睁大了眼睛。
“会有大麻烦。”
我没有回答,而是提起了我的衣领,生怕有同学见到我脖子上的字。
”有麻烦就跑。“我说。
放学后,我和朋飞故意留到最后,并且假装和最后锁门的劳动委员说我们要留下自习一会儿,可以把钥匙转交给我们来锁门。劳动委员推了推镜框说可以,并把钥匙交给了我们。
其实我们两个自己都不相信留下来自习这种拙劣不堪的借口。
班级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
最后连劳动委员也走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我和朋飞互相看了看对方,彼此深吸了一口气。
我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教室,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嘛。
朋飞拿出自己的手机,显得漫不经心。
几分钟过后,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我凑过身去看到了屏幕上的一行字。
“不要把身上的任何东西交出去。”
这条消息来源的手机号竟然是一堆乱码!
原本上天台之前就已经底气不足,这条消息更是打乱了我们两个人的阵脚。
这或许是一个知情者的暗示吧。可是这消息的文字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朋飞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天。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6点40分。学校里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我感觉是时候出发了。
“我们可以走了,学校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我觉得现在还不能走。”
“怎么了?”
“我在等待。”朋飞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的那条短信,这个姿势大约已经保持了3分钟。
“等什么?”
“等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出现。”
“说话别挤牙膏行不?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另外,能不能把头抬起来说话,我看着都累。”
“如果把下午教室后方的那张脸当作任务开始的话,其实这个任务已经给了很多提示信息了,只是我们太迟钝。”朋飞依旧没有抬起头。
我半个屁股搭在了桌子上开始听着朋飞的话。
“有一些情况可能你没有注意,因为你被那张脸吓傻了。”
“刚开始确实很怕,一种难以形容的害怕。可是之后当我们决定上去之后,我便试着去挑战未知的东西。”
“你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吗?”朋飞顿了顿。
然后终于抬起了头。
“一个无比诡异的环境”他说。
学校这个时间段本就空无一人,朋飞的话令气氛更为凝重。
我无意识地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口,实则只是掩饰我内心的不安。
“你听我说,你相信我的预感是吗?”
“是的。”
“我可能只是用我的习惯去判断,但是这些判断一定是有意义的。”随后他指了指黑板。
“你看一下黑板,相较往日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看了看:
“黑板上有贾光年的板书痕迹,是最后一节历史课留下来的。右下角的值日栏和以往的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
“你这人真是粗糙得无可救药。”朋飞敲了敲桌子,然后说了一句话。
“这些都只是假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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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校园魔幻系列,第一部已经写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
在简书投放也纯属碰下运气,谢谢每一位来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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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ID:tiyan818
我一向都是秒回侠~~
文字创意工作者。为了种族绵续,会有两性之爱;为了清醒存活,会有文字之念。
十日谈那样的故事,忏悔录那样的观点。妖风十里,不如你。谢谢你来听我扯淡及BB。
网友评论
而天台早已改成了体罚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