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妹殿选辗转思
这几日，雨汐倒是越发的忙碌，作为应选的秀女，既要被那些婆子们检查身体是否光洁，有没有留下明显的疤痕，还要看其女红和礼仪的基本功，实在是忙碌得紧。本来秀女是可以暂时都住在宫里便能省下来回跑的功夫，但那些京城本地的秀女都自矜身份，不愿和外地的秀女住在一处，一个个的都要回到自己的府邸休息才肯罢休。
雨汐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从宫里回来面色倒是比较差，回来便病倒了。原来的何姨娘，也就是如今我应该称呼一声母亲的人，正在房内焦急地看着雨汐在梦呓却不知如何是好。我进来时郎中已经在房内为雨汐把脉，父亲和母亲都在一旁看着，父亲定定地看着雨汐，母亲在一旁暗自垂泪，我心知再焦急却也没有办法，便也只能站在父亲身边。雨汐此时双目紧闭，乌黑的发丝一部分缠绕在了脸上显得脸色愈发的苍白。那郎中捻了捻胡须，想是心中已有了主意，站起身来对父亲作揖道：“令千金怕是在宫中染上不正之气，才使得急症突发，呓语不断，当然二位无须太过担心，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只需要多休养一阵子，再开张方子让其好好调养便也无大碍了。只是切记在令千金完全康复之前不可随意走动，更不能见风，如此半月之后便可恢复如初。”母亲焦急道：“那三日之后的殿选也去不成了吗？”郎中垂首道：“为其身体着想，还是请辞为上策，否则即便入选了，若过了病气给了哪位主子，只怕.”
父亲挥手道：“自然会考虑的，还请先生先去偏殿领赏吧。”说罢，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只留下我和母亲守在旁边。因为近日来的体虚，本该属于女子闺房的脂粉香已经被连日熬煮的补药和药膳充斥的一干二净，现在所能闻到的也只有比较明显的阿胶的味道了。这时外面的下人来报，母亲便和下人在房外谈话。我拿了一块镶有福字的毛巾放在水里浸了浸，然后拧干放在了雨汐的额头上，只盼着她能好过一些。
不一会儿，母亲从外面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会意，站起身来道：“妹妹身子虚，女儿在小厨房里炖了些补药，母亲不妨同我一起去拿吧。采月你先留下照顾二小姐。”母亲应了声“好”，便随我走到了旁边的花圃处。我微微屈膝道：“母亲有什么话现在尽可说了。”母亲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刚刚宫里来报，阿雨已经过了前面的仪选了，只剩下这最后的殿选了，若是因此而去不成，岂非前功尽弃？”说罢又拿了绢子拭泪。我无法，值得好言相劝道：“母亲也别太过伤心了，其实只要人好好的那便是菩萨庇佑，况且妹妹本就是无心应选，如今能够因病退选，既能避免连累自己的名声也能保全李府，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啊。”母亲将娟子放下，长长的睫毛扬起，眼中闪烁着某种决心的光芒道：“不，阿雨可以入宫的，她一定得入宫。”后又定定地看着我道：“阿芙，现在只有你能帮到你的妹妹了。”我心下颤了颤，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迟疑道：“母亲的意思是.”母亲深吸了一口气：“阿芙，你是知道的，母亲疼你不必对阿雨的少，这些年来我也是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的。”闻言我羞愧难当，现在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还想着会不会与自己有所牵连，忙道：“母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女儿即可，女儿虽不比男子可以建功立业却也盼着为父亲母亲分忧的。”母亲欣慰道：“好芙儿，不枉为娘疼你多年。我已经打听过了，其实这次殿选，皇上与秀女相见隔得并不近，也只能看个轮廓罢了，主要看的是有没有大家风范。娘想过了，你与阿雨毕竟是亲姐妹，长得相像，又是嫡长姐，即便面圣也是不会说错话的。如果你去代替阿雨参加殿选的话，必定不会让人发觉。况且按照往年的规矩，殿选之后无论通过还是不通过，都会让秀女们回到住处。因此阿芙，这简直就是天赐的机会啊。”我听完已经觉得舌头都麻木了，让我来代替妹妹面圣，这实在是太疯狂了，勉强压下心头的狂跳，半晌才道：“母亲，这万一被发现可是欺君之罪啊。况且到时候是要和其他秀女一同面圣的，若是碰上和阿雨相熟的秀女可怎么好？女儿一己之身不要紧，若连累李府满门，只怕女儿在列祖列宗面前永远都是个罪人了。母亲可要三思啊！”母亲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父亲的政敌若是将阿雨此次退选说成是对皇上的不敬，只怕也会牵连满门。况且那面圣的先后次序是由那司礼太监决定的，咱们使点银子便可让你和那些可能妨碍你的人隔得远远的，被发现的可能微乎其微啊。”我心头跳得厉害，随手摘下旁边的一朵迎春花在手。母亲叹了口气：“为娘也不勉强你，若是你觉得为难，这件事便作罢，只一样，在得手前先别告诉老爷。还有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为了你妹妹，更是为了老爷，也是为了整个李家，千万要慎重。离殿选还有三天，你可得想透了再来告诉我。”说罢母亲便回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我没来由的想哭，低头一看，那朵迎春花已被揉的不成样子，绿色的汁液像条小蛇一样绕在我的手指上，莫名的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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