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岁之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夜徒哪座山;
三十六岁之后,我也再不会尝试去晚上爬山。
生平我就不是个喜欢探险的人,这一次说走就走的行程,在人生的记录里又有了新的一种体验,足以令人回味无穷。
去过多少次宜春的明月山,就有多少次的冲动去萍乡武功山。据说明月山和武功山是一条山脉,明月山上羊狮慕的自然景光吸引着去过的人想去再目睹武功山的美景。
周六中午和同学两家人临时起意开车去武功山。在五点差一刻的时候赶到了山脚下,原以为可以赶上缆车的末班车,可以还是迟到了。在找停车的时候遇到当地了一位“带路人”(曾经在阳朔旅游的时候也是当地的带路人带着我们玩了一两,比走大众路线要实惠很多,也玩得顺心,所以我们特别信任),花了二十块钱把我们带到了“红岩谷”处,可是因为天气原因常有落石,路口已经封了。赶紧打电话给“带路人”,他又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山脚,说这是驴友们常走的线。爬上我们的目的地“观音宕”要三四个小时,走景点的大门要四五个小时,无论怎么走都得走夜路。
下车前,我和老公起了争议。我想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大晚上的爬山,走大门去怎么也更安全些。他却要坚持走驴友线,想体验,想挑战。就在争论无果时,看到了四个大学生模样的年经人也准备走这条路线登山,我放弃了我的坚持,那就下车吧。
看了下手机17:40开始入山,一切都是未知。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天就会黑下来,剩下的两个小时必定将在黑暗中赶路, “山里会有蛇吗?”“会有老虎吗?”进山后的路,不是水洼就是坑,路的宽度不到五十厘米,想踩上一段平整的山路都是奢望。趁着天黑之前,我们多休息了几次。
七点半左右的时候,头顶的蓝天白云已经被黑暗取代,靠着手机的手电筒光亮和驴友们绑在树上的指示带,我们低头赶路。这一刻,什么老虎呀蛇呀鬼呀,都没时间去害怕,只想着能早早到达目的地就好。
一路猜想一路赶,一次次的失望一遍遍的希望重生,在黑暗中寻找指示带,在失望里继续前行。远处浅浅的山泉流水声,我们幻想成了是从山顶音乐节传来的歌舞声;山的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们误以为是目的地的灯光......当别人说爬不动的时候,我不敢说我也累,只说,还好,继续加油哈!老公带着同学女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引路,儿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守护着我们。
“慢点,这里有点滑”、“小心,这里有水”、“还有一个小时咱们就能到‘绝望坡’了”!
三个小时的跋涉,我们一行人暂时到了中点站“绝望坡”。一块刻了“绝望坡”三个字的碑石和一间只有三四十个方的小木屋矗于立在草原中间。碑石与木屋为伴,显得草原更加的荒凉。汗渍未干却已被四面八方的来风吹得直打哆嗦,背包里准备的外套羽绒服赶紧穿上御寒。与木屋主人闲聊中得知,到达终点观音宕还得爬两个小时。
稍作休息,八点四十五分,我们开始了第二征程的夜爬。木屋主人说路不好走,祝我们幸运。我们想,再不好走也不会不如之前三个小时的山路吧?
“绝望坡”,这都谁取的名字啊,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真正的绝望并非前三个小时的山间小路,而是后面三个小时的翻山越岭。
一行人像打了鸡血一样边走边带小跑的启程。山有点高,路也有点陡,基本都是四五十度的坡度,上山的途中还遇到两个折回“绝望坡”的游人,本想带着专业相机上去拍拍照,但因为上面太不好走,风太大,原路返回了。
近一个小时,连翻两座山都是碎石路,走起来小心翼翼,同学闺女的手也在爬山的时候在地上磳破皮出血了,我们也都出现了睡意和疲劳感。将到达某个山顶,突然听到远处真实的音乐声时,大家兴奋的一鼓作气登上了山顶,目的地就是对面的山上,可是横跨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二、三、四座山。这该怎么过去,还得花上多少的时间,这样的疑问让我们面面相觑。山顶的风凶猛的刮着,好像稍有重心不稳就会把我们吹倒,我紧紧地拽住儿子,与对面山上的同事联系确定位置。手机的信号却是时有时无,旁边没有别人,只有远处一两个手电筒行走的灯光,那也是赶路的旅人。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走,这都已经九点半了,黑夜、大风已经将我们完全笼罩,脚下驴友留下的路也找不到了,那一刻,真的是绝望了。
呼啸的风肆意的刮着,草原上的草被毫无节奏的摇晃。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天空零散的星星看着山顶孤立无援的我们。此刻,我联想到了小说《摆渡人》中崔斯坦带领迪伦穿越荒原的场景,无数的恶魔会在天黑的时候出现,盘旋在灵魂和摆渡人的头顶,摆渡人要与恶魔不停的奋战,方能将灵魂带入安全小木屋当中......这样的联想不止一遍的出现,我不敢往身后看,好像一看,那样的恶魔也会出现,并立即停止了这样的联想。
老公镇定的在山顶绕了几圈,找到了草堆中空出的一条道来。顺着小道,我们又开始了下山、登山的循环。半个小时过后,抬头看远方,终点站闪耀的舞台怎么离我们越来越远。离我们稍近的地方好像有个小山庄,索性放弃终点站,留宿小山庄。
小山庄就是用一些样板房拼接而成,彼时已十点多,大多数人已入睡,门口有个游人一个人坐着喝酒。他告诉我们已经没有住房了,帐蓬节的帐蓬和住房特别走俏,早已被人预订完。再次失望的我们只有打算挨着屋檐过一宿了。游人再次确定了我们想要去的地方,用他的强光手电筒非常笃定的告诉我们要走的路线,山上的三处亮光就是我们的线路,我们必须赶紧出发,太晚了会熄灯,我们就没有了座标,时间也不会太长,终点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可以到。他的一句话,给了我们百倍的信心,再一次欢呼雀跃的出发。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们不想放弃,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想坏的事情。老天照应,那晚的天气也特别的好,除了恶劣的风,没有下一滴的雨。就这样,我们攀爬了二十几分种到达了第一处,继续前行,第二处又是一个小山庄。山庄主人再次给了我们信心,四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所有疲劳都在曙光来临之前一扫而光,沿着山脉加速前进,我们依然能看到驴友绑在树枝上的指示带。十一时四十五分,我们的眼前出现了壮丽的帐蓬,一排排帐蓬依山而立。来不及感慨,联系上同事后赶紧钻进帐蓬睡觉了。第二天的凌晨四、五点,嘈杂的说话声将我们从疲惫的梦中叫醒,又爬一座小山丘看日出。
儿子的表现让我欣慰,这一趟,感觉他真的长大了。夜徒中,他没有丝毫的抱怨,没有叫累,或是默默的守在队伍的最后面,或是和老公商量着该如何走才是正确的。
去之前,朋友圈里的武功山是清一色的湛蓝天空绿色草原,我们没能看到那些如诗如画的大自然景观,若是青天白日里到达景区,我们也没有勇气去体验这希望与失望共存的六个小时。
三十六岁的时候做着十六岁时的疯狂,余生里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谈起的聊资,或许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还能那样的热血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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