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拆迁得面目全非的村庄里,我竟然眼睛一亮,突地发现了这一棵树,这一棵树没有被拔走,但并不能保证它以后不被拔走,这一棵树应该能卖几千块的吧,你知道的。我知道,这一棵树差不多与我同龄,或许年纪还要比我大一些,我确定地说,我出生的时候,它已经生长在那个河边了,只是那一条河变得狭窄了,它没有以前的宽阔与清澈。
儿时,我一定在这棵树下,听大人们讲过山海经的故事,一定与大人们围坐在一起“做漫烟”,那烟雾一起,蚊虫就飞走了,感觉这一棵树就像一间大房子,温暖了我的苦涩童年。
那时候,村庄里最常见的一种树叫苦楝树,它结的果实不能吃,但采摘下来后将其晒干,这样就可以卖给镇上的药店,据说可以做草药,至于它治理什么毛病,我就没有那么清楚了。听母亲说,我很小的时候我会爬树,我能爬到苦楝树树枝的最尖端,那树枝摇晃不断,大人们在树下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
“快下来!快下来!”阿子惠好婆叫。
“快下来,树枝要断了。”母亲在叫。
“快下来,小断种你不要命啦。”老祖母在叫。
我曾想,所谓亲情,也许就是这一幅情景了。
后来,我长大后才知道,苦楝树的树枝原来是空心的,用它的木头做的凳子,看上去表面光滑,实际上不耐用。或许这个缘故吧,现在村庄里已经找不到一棵苦楝树了,庄稼人都是实在人嘛,他们喜欢槐树一样坚实的木头。
儿时,我最喜欢一种树,因为它长出的果实可以采摘吃,而且非常的甜糯,它叫桑树,它的果实叫桑葚。记得在河边,就有两棵桑树,那树枝都伸到河中央去了,所以采摘桑葚非常困难。一到夏天桑葚红了,我就嚷嚷着要吃桑葚,阿子惠好婆就叫老爷爷去借来一只小船,然后两位老人就站在船上采桑葚。
我在岸上又喊又叫 ,口水流了一地。
为了让我吃上新鲜的桑葚,老爷爷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找来一根绳子将桑树的树枝捆住,然后绳子系在岸边的一块有洞的石头上,这样就省去了借船。老爷爷是贩牛的,他是村里公认的聪明人,可惜在那个年代被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他哪敢大张旗鼓地去做贩卖牛的生意啊!当然,我爸爸时任大队副书记,有时候对老爷爷贩牛之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有时候,亲情就在那儿。
有时候,快乐就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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