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是我四十多年来最悲伤的一年,也是我就值得庆幸的一年。说到悲伤,是我年愈九十的父亲于今年二月份与世长辞;说值得庆幸,是因父亲,我幡然醒悟,迅速成长,不再向以前一样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现在正努力过好每一天。
二月初,正在上班吃午饭的我,接我哥的电话,得知早上还联糸过的父亲,可能有脑栓的征兆,让我抓紧回娘家看看,我单位离家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忙与领导请假,急急忙忙赶回家,半小时后与随后赶到的哥哥,送父亲去医院急诊,下午转到住院处。
住院十四天,这期间哥哥的种种不作为,让我身心疲惫,让我也坚强起来,白天我和哥守着父亲,晚上我丈夫替我值夜班,后来丈夫因工作需要而出差,我又得值夜班。我呐,手指发麻,胸闷,一直忍耐着,或许表哥看我黑天、白天的守着,脸色也不好,于心不忍,主动替我值夜,我才得以稍稍放松一下。
在这十四天里,原本只是把手机当做通讯工具,偶尔看看小说,看看微信,用微信偶尔聊天的我,学会了美团点餐,学会了用支付宝。星期五出院时,由于我做事不周全,没有预先叫好出租车,在现在滴滴打车盛行时,临时打车的我们,怎么也叫不停出租车,让父亲在凛凛寒风中等了二三十分钟。而作为做事一向周全的哥哥,不发一言,不提前提醒我叫好出租车,再接父亲出院。
看着在凛凛寒中,低垂着头的父亲,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我决定用轮椅推父亲回家(医院离家很近),既然打不上车,不如动起来先回家,也比一动不动等在寒风中,让父亲受冻强。
到了家中,我在楼下看着医院借用的轮椅,表哥背父亲上楼。不久,哥和表哥下楼,哥说请表哥吃饭,顺便还医院轮椅,一去不回头。也不管家里有没有菜,快到饭点了,我们三人如何吃饭,安顿好父亲,急匆匆出门买菜,急急忙忙返回,急急忙忙做饭,吃饭时已经七点多了,照顾父亲吃完药,安排父亲睡下,我竟累的晚上十二点也没睡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眼,脑子却很清醒,耳朵随时捕捉父母房中的动静,准备随时起身。凌晨四点,父亲起床解大手,倾尽全力把父亲搬下床,父亲一句“真难啊!”让我泪涌上心,回屋时,泪流满面,几近失声。
星期六、星期天我上班,哥在我上班时,来父亲家做饭,我下班到家,他回家,诉说他家连一根挂面都没有啦,他腿不行啦,他废了,他老了,守着个快九十的老人,说你老了,废了,啥意思啊?你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吶?然后整整七天未露面,也没打一个电话,让老父亲一个劲的问:“谁又得罪他了?我怎么得罪他了么?”
腊月二十六,我上早班,久未露面的哥哥,终于露面了,我下班回家,发现家里气氛不是太好,哥见我回来,回家了。我忙着准备晚饭,也未多想。到了第二天凌晨,父亲起来解手时,因心脏骤停,我又不懂的急救知识,未在第一时间进行急救,引发猝死,父亲离世。打急救电话,又到医院急救,终是无力回天。
这期间,哥哥还是冷眼旁观,我一人东奔西跑,交费,拿药……再后来,父亲的丧事也是我在奔忙,哥连打下手也算不上;为了不让父亲走的不安,我什么也没说,劝慰母亲什么也不说,不和哥哥发生任何争执,既使嫂子和侄子一直未露过面,也劝母亲不要说什么。事情已然这样,就什么都不说好啦!
人常说:“人在做,天在看”,“个人债,个人了”;这段时间,常想起在药店看到的楹联“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我只要做好我自己该做的,照顾好悲伤中的母亲,就好了,其他的都与我无关。任你怨我、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我自当学拾得: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我自会身心自在。
对于父亲的丧葬费的申领,曾经经办过此事的哥嫂,又退至幕后,当起了摔手大掌柜。不知道怎么办,我就上百度查,到居委会去问,低声下气,不计别人的冷待,一次次问,一次次恳求;一趟趟跑各个部门,一趟趟跑资料、盖章……或许上苍看到了我的努力,或许父亲在另一个世界暗暗保佑,终算尘埃落定,事情较为圆满地结束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要坚信,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掉进的坑,走错的路,都会练就一个独一无二的坚强的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多找方法,少找借口,真正的强者都是含泪奔跑的人。(这段话让我深受感动,每当迷茫无助时,就看看,已记不清是在微信阅读还是在百度上看到的。)
曾看到倪萍在《朗读者》中说过,感谢苦难,它成就了自己,我遇上的还算不上是苦难,只是对我的一个小考验而已。只要付出,就有收获。

从近两个月来,我仿佛是猛然间从梦中醒来的人,从开始刚刚醒来的懵懂,到日渐清醒。从开始的茫然无措,总想找个依靠,我能行吗?我能办得了吗?到心态迅速发生质变,从而产生质的飞跃,昂首挺胸,无所畏惧。反正事情已然这样,还能更坏吗?我身后的老妈,还需要我为她撑起一片天,我必须得挺住,得站得直直,为她遮风挡雨,陪着她走完她的下半生。林语堂说过:人生最幸福的四件事,一是睡在自家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饭,三是听爱人给你说情话,四是和孩子一起游戏。父亲走了,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饭,炖的肉,炒的菜;再也不能在他的引领下,和母亲一起四处品尝美食。

在这段时间里深深地感到生命的脆弱,如果我懂得急救知识,在最佳急救十分钟内,抢救过来,父亲或许能陪我们能渡过今年春节,可是现实是无情的,它不承认如果怎样怎样。
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
自己不倒,啥都能过去,自己倒了,谁也扶不起你。
“天黑了就是遇上挡不住的大难了,你就得认命。认命不是撂下,是咬着牙挺着,挺到天亮。天亮了就是给你希望了,你就赶紧起来去往前走,有多大的劲儿往前走多远,老天会帮你。别在黑夜里耗着,把神儿都耗尽了,天亮就没劲儿了。孩子,你记着,好事来了她预先还打个招呼,不好的事咣当一下就砸你头上了,从来不会提前通知你!能人越砸越结实,不能的人一下子就被砸倒了。”
——倪萍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然遇到,在我左右彷徨时,簇然间看到了这段文,心胸忽然之间,开郎了,感谢我近期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也感谢我自己,挺住了,没有被砸趴下,变得结实起来。
朋友们,趁父母都健在,身体都还好,再忙也要抽时间陪陪他们,吃他们做的饭,听听他们的唠叨,趁着春光正好,陪他们赏花看景,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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