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背盟:留滞迁民
金国原来是一个县域小公司,现在忽然开拓出幅员辽阔的大辽市场,人才有限,管理薄弱,到处一团乱哄哄。所以,在夺得辽国土地后,基本是原来什么官还当什么官,这些官员丝毫谈不上忠诚。
刚刚借壳上市的大金公司,并不怎么稀罕土地,高管们更关心的是银子和人口。银子用来支付急剧增加的费用,更用来给高管们分红。人口迁往京城,给大车店级别的大金京城增添些人气。
所以,在谈判“夹攻”燕京时,金提出的附加条件就包括:1、出兵“夹攻”的代价——100万“燕京代税银”;2、迁走所攻取州的官吏、商人、教坊、工匠等人口。这些条件,大宋也正经八百人都答应了。
但是,大宋朝又一次言而无信。
张觉叛金降宋时,那些本应迁往金国京城的居民,都逃回了大宋控制的地区。按照盟约,大宋是不应该收留这些居民的。
但是,徽宗君臣看到了金国管理上的混乱,对大量逃民的涌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国前来交涉时,在治理上有优越感的宋朝官员,态度上一直软中带刺。
金国派人拜见童贯,要求交出逃民。童贯跟他们打起了官腔:我们大宋朝幅员万里,老百姓居住分散,有没有逃民掺杂期间,说不清楚。再说了,这事都过去了,就别再计较了吧。童太师对邻邦的关切,既倨傲又漠视,让金国非常窝火。
跟官场打过交道的人想象得出来,金国受的窝囊气肯定远远不止这些——
宋朝答应了给金国岁币,也知道金国不好惹,一着急就掏刀子。就说我们打仗花了好多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请给我们点时间,我们抓紧筹措。实际上,又是一拖再拖。
当初赵良嗣在代表大宋和金国谈判时,曾经答应借给金国三万石粮食,朝廷也承认了。但等金国前来讨要时,燕山府宣抚使王安中就说,那是赵良嗣答应的,朝廷可没有答应给。再说了,即使朝廷答应给,这么大的数目,我燕山府可给不起。搞得金人一点脾气没有。
至于宋朝迫不得已付给金国的岁币和绢绸,大都也是以次充好,哄骗傻小子。
宋、金结约之后,到了大的节日,两国互派使节祝。金国来宋,都是恭顺有礼节。到了宋朝使臣到金国朝贺时,就玩起了猫腻。大宋是谁啊?文明上国呀。打架我们不行,玩文字游戏咱是高手啊!你们番邦蛮夷,被耍了还蒙在鼓里呢。
宋朝使节也不想想,大金好歹也是一个国家,大臣里总有几个高中毕业文科学的不错的吧,更何况,他们还收留了很多知书懂礼的辽国降臣呢?结果,小聪明露了馅,金国君臣感觉受到了羞辱。
此时的大金,就像一个刚从乡下进城的暴发户,拿着一份合同,想收了钱、办个证开家大公司,却不料哪儿哪儿都是坑,欺骗、推诿、轻蔑、拖延。他闹不明白,自己一直向往的大都市生活怎么这样?!他的忍耐到了极限,准备掀桌子了。
11|背盟:招降辽帝
这段时间,童贯的仕途起起落落。
被解除兵权,加封徐、豫两国公后,不到两个月,徽宗就下招让他退休。第二年,实在是没人可用,就重新让他执掌枢密院,宣抚河北、燕山。
根据神宗遗命,恢复燕山全境的人,加封王爵。可是,太监封王少有先例,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童贯恢复幽燕,掺了太多太多的水分。朝廷上,口水仗打了3年,最终,徽宗皇帝还是兑现了先皇遗命,加封童贯为广阳郡王。不过这时,大宋朝离亡国已经近在咫尺了。
徽宗是一个艺术大家,涉及金石书画,艺术鉴赏,既有水平,又有见地。但是,一涉及治国理政,就莫名其妙,昏招迭出,脑子里就像进了屎。
有一天,徽宗忽然想起逃亡在外的辽国皇帝,圣母心泛滥,居然给辽天祚帝写了一封密诏,邀请辽帝归宋。
徽宗对天祚帝说,如果你来了中国,我会以皇兄之礼对待,地位在我两个兄弟燕王和越王之上。我再给你一千间房子,300名歌女,绝对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
天祚帝当时在大山里像惊弓之鸟,一晚上睡觉都换俩地儿。接到密诏,当然非常高兴,立即整军南下,准备进入宋境。结果,被金军打了埋伏,全军覆没,天祚帝被俘。徽宗的诏书就被人搜出来,被抓了现形。
面对这样一个谈判对手,金人真的是受不了了。你总在背后搞小动作,败约背盟,完了还百般抵赖是吧,那好,我打到黄河。咱们以黄河天堑为界,这下你就不能在边界捣鬼了吧。
于是,金军兵分两路,大举南下。兵锋所指,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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