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师中,有一些接触不多,交流不多,但印象深刻的好几位,他们就像暗夜的星辰,虽然遥远,却一直忽明忽暗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
张继光老师教我的时候应该有很大年纪了吧,60还是70呢,拿不准,反正在念小学的小孩子眼中少了好几颗牙的一定是年纪很大的人了。张老师高高的,瘦瘦的,黑黑的,腰有点弯背有点驼,但性格脾气却十分的好,始终是哈哈的笑着,露出空阔的嘴里几颗长长的牙。我不记得他有没有发过火,头脑里始终是他板书一点什么之后就回过头来看着一群孩子乐呵呵的样子和那几颗长长的牙。老师教我们什么课的呢,语文还是数学呢?也记不清了,但他穿着深蓝中山装的影子一直快乐地活着,带着一个新月的圆弧。
王增善老师是我一二年级的启蒙老师,他是真正的老师,是正式编制的小学老师,所以他的气质和衣着就与我看到的人都不太相同,整齐,干净,虽然是快六十的人了,但声音宏亮,身板挺直,气度雍容,当然,因为是正式的老师,所以就要求严格,经常打人,而且,打起学生来,巴掌也是很重的。我可能是少数几个没有被王老师打过的人,因为他教的语文课我很快就能学完学好,还因为王增善老师是我父亲小时候的老师,后来又教过我哥哥姐姐,又因为小学就在我家旁,所以,他对我就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我还没上学就跟哥哥姐姐到学校里去玩,最喜欢就是满地爬,王增善老师就给我起了个绰号孙爬爬,后来我觉得这名字不好,就不再爬,改为倒立走路,一看见王老师过来,两手往地上一撑,人就倒立起来,他就大笑大止。
张成老师是我一个生产队的,高中毕业就教书了,代我语文课,印象中的张老师年轻英俊,热情高涨,上课时声音很大,对学生要求也严格,我有点怕他。有一次上公开课,那时候的公开课都要先演练好,我被指派回答分段和中心思想。那天来了好多别的学校的老师,我们都很紧张,也能感觉到老师很紧张,于是我们就更加紧张,好几个孩子被提起来回答问题都忘了怎么说,老师就只能让那个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孩子坐下来,然后他就喊我回答,其实演练的内容我早已记得了,所以都能回答出来,那天我举了好几次手,回答了好几个不是我自己要回答的问题,坐在后面的老师都很惊叹,公社文教助理站起来看我的书上是不是预先写了答案,发现我的书上除了讲过的地方什么也没写才坐下来继续听课。这一次课后,张成老师对我特别亲切,在我家人面前夸了我好几次,我也大受鼓舞。后来恢复高考,张成老师考上了盐城卫校,后来做了医生。现在还在县中医院,据说看病很是出名。
当地的两个名师是徐乃昌和葛于前。徐老师是初中数学老师,葛老师是初中语文老师,哥哥姐姐们总是议论这两个老师,讲这两个老师多么厉害,一是知识厉害,没有不懂的,一是为人厉害,没有学生不被他打的,搞得我们这些小家伙们既向往又害怕。到我升上初一到了这两个老师的手下读书的时候便揣着一份特殊的忐忑。葛老师确实精干壮实,讲课清晰,打人无数,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我语文的天赋,总是让我回答别人都答不上来的问题,总是在我回答完问题之后问大家:都听到了吗?徐老师气管炎,又黑又瘦,但数学题会得太多,打人也更多,他也很快就发现了我在数学上毫无天赋,于是总不提我回答问题,但只要我哪一次作业写全对了或者测验考好了,就大加表扬,弄得我也不好意思了。上大学后遇到过徐老师,那时候他已经是树强中学的名师,我问他为何打过许多学生却没有打我还表扬我,老师说,你跟那些小孩不一样。我没有问他哪里不一样――虽然没有打过我,但一直怕他!
今天想来,那些老师们就是用他们那点暗淡的星光,照耀着懵懂无知的孩子走上了人生的大路。我今天也是一个老师,愿我这点暗淡的光能让我的学生们看到一丝属于知识和人格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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