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

作者: 我是小七呢 | 来源:发表于2019-01-15 22:24 被阅读0次

    有人说:“一瞬即是一生”,开始我并不信。像我这样的登徒浪子,一定是一边行走,一边遗忘。但是,在后来的一千零一百个日夜,当我困身于一个女人给的无数瞬间里时,我才想起了这句话。

    从派出所大门出来掏出打火机,我歪着头,准备点燃一支烟。一个清澈的眸子突然闪在跳动的火光前,着实惊了我一跳。

    我咽下慌张的心跳,关上打火机盖,猛吸一口香烟,眯着眼睛望着她“你,怎么还没回去?”

    “疼吗?”她答非所问,手掌贴上我的前额,软软的,比我的额头还冰冷,像极了午夜的轻风,一丝丝凉。

    我不敢看她的眼,整整一周了,台下觥筹交错,酒精和欲望随烟雾缭绕弥漫在酒吧的各个角落时,只有她的眸子像秋水一般荡漾在我的歌声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她每晚十一点来,直到酒吧打烊后离去。

    从二十岁在酒吧驻唱开始,十二年里,我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的眼:天真的,忧伤的,痴迷的,贪婪的,迷离的……我从她们的眼里读透了人间轻狂与贪迷,只有眼前这个姑娘,我读不透。也许是和她杏眼相对的第一个瞬间,我就记清了她的脸,但却无法看清她眼里的世界。

    我用右手粗鲁的挪开她的手指,左手夹着香烟低着头深吸一口,冷冷的说:“这点伤,没什么的,你不要以为是为了你出头,看到这种在酒吧里搭讪的男人我都想揍!”说到这里,我心虚的撇了她一眼。

    “哈,是吗?其实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揍那个男人,”她笑了起来,无邪的美在她的眼角绽放,像午夜里盛开的一朵白色玉兰花,“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还疼不疼?”

    “你不回家吗?跟着我干嘛?我可没什么钱打车送你回去,”我岔开话题。

    一阵风吹过,撩起她黑色纱裙,白皙的大腿连着圆翘紧实的臀部线条在路灯下若隐若现。一股暖流袭遍我的全身,停留在下体,我慌张的干咳了两声。

    她若无其事,捋了捋风吹乱的长发,转头望着我说,“我没家可回,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

    这套路,狠!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脖子下若隐若现的双峰上,秋水般的眸子下原来暗涛汹涌,清纯无邪里也包裹着放浪形骸,我猛吸两口香烟,掐断火光扔掉烟头,抓住她的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她坐在床边打量着小屋,我的小屋除了一张床就剩下乐器:一把木吉他,一把贝斯,一套架子鼓,还有墙上横七竖八贴着的各种乐队和歌手的海报。昏暗的灯光映着她娇小凹凸的身体,长发垂到胸前,白皙的长腿袒露在纱裙之外。我才看清,她黑纱裙里裹着玉兔一样洁白灵动的双乳,那粉嫩的兔嘴突兀的时隐时现,难怪酒吧里男人像饿鬼一样的扑向她,她也真是不知检点,去酒吧这样的狼窝也不穿胸衣。我心里骂着,眼里却像醉了酒一般朦胧,真想扑上去,啃遍她的全身……

    “洗澡去吧,”

    “什么?”又是那么无邪的眼神望着我,我清清嗓子,大声一点:“洗澡去吧,怎么,要我帮你洗吗?”

    “好啊,你帮我洗,”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到,爽朗,清脆。

    我像手握一根高压线头的傻瓜,混身酥酥麻麻被袭了一遍,却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

    几秒后才缓过神的我拉着她进了洗澡间……

    她的身体异常的冰,就像她闪烁在眼里的清冷一般,只有我们水乳交融的至高点时,她的身体才会有片刻的温热。最让我百思不解的是和她的第一次竟然还有处女红。我问她从哪里来,她要么笑而不语,要么就看看天空。我问她叫什么名儿,她指了指挂在窗户上的风铃。我说“那么,你叫玲子?”她咬着粉唇点了点头。

    我是个颓废的三无青年,除了音乐之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么个美丽的姑娘闯进我的生活,我也落得开心。管她从哪里来,又要到那里去呢?理想与热血,纯真与责任感就像被海浪冲刷的礁石一般,早已被岁月洗刷得干干净净。生活教会了我顺其自然的接受当下,享受当下,不想明天。

    玲子就像我的影子一般的黏着我。

    白天我练贝斯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在厨房里倒腾吃的。无论什么食物进了玲子的手就成了人间美味,北漂十年的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晚上她随我一起去酒吧,如果有漂亮姑娘和我搭讪,她也安安静静的不语不言,反而让我不自然的慌张。有了玲子,我哪里有心思顾忌别的姑娘。玲子的身体虽然冰冷,但身骨却像她的性格一样柔软。每天夜里她像灵蛇一样缠着我的身体,我们贪婪的吮吸彼此,在肉与欲中缠绵,在渴望与施予里沉沦,每个跌宕起伏的瞬间,我和她似乎已经浑为一体,分不清她与我。每次我因为写不出旋律而心烦意乱的时候,玲子总会哼出一些动听的旋律,让我的脑子里又盛满了跳跃的音符。

    和玲子一起的一年里,我创作出了人生里的第一张专辑——《魂》。《魂》的出世,让大街小巷都飘着我的歌声,让我登上了亚洲流行乐坛榜首。接踵而至的是华纳唱片公司的合同和北工体的首次个唱。那一年,我火了,在心灰意冷的绝望里一跃而起的我突然的火了。

    玲子消失了,我唱完首唱会的那个夜晚,她消失了。接下来,我忙于经纪公司安排的各种演出,个唱,只能委托电视台,网络媒体去寻找玲子,可是了无音讯。

    三年里,身边歌舞升平,无数姑娘投怀送抱企图成为我的枕边人,可是我毫无兴趣。我投身于各种节目,宣传,演唱会,在曾经日夜梦寐的聚光灯和掌声里,我像一个虚设的摆件儿,外表华丽,身体里却空空荡荡!只有那些埋于脑海深处和玲子在一起的一瞬又一瞬浮于眼前时,我才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那些碎片一般散乱于记忆里的无数个瞬间才足以证明我真实的活过。拥着玲子的生活,我的生命才有了意义。否则,坐拥成功与掌声的我,也只是一副驱壳。玲子像闪电一般在我身体里燃烧过,又像闪电一般带走了我的魂魄。玲子,你去了哪里?

    恍忽之间,一千零一百个日夜过去了,奔波忙碌的我穿梭于人群里也无法充实自己的驱壳,我日夜思念玲子,日渐消瘦。

    有一天,我对经纪公司说想回湖北恩施老家,归期无限,除非我找到玲子。他们骂我疯了,放弃大好前程,只为一个不知是否尚在人间的女子?可是三年合约期满,他们也无可奈何。

    玲子还在人间,她消失三年后的某日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白发老翁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五年前,一条灵蛇来到王母殿下长跪,要为王母献出自己修炼的灵丹只求王母帮它幻化人形到人间报恩, 长跪一天一夜,也就是人间一年。王母答应了它,但规定她只能到人间一年,一年以后重返山林修行。我不解,问老翁,玲子是蛇?可为什么报答的人是我?老翁笑而不语,长袖一挥消失了……

    醒来后,我想起了二十八年前,湖北恩施一片小林子里,一群男孩对着一条纹丝不动的小青蛇大呼小叫,准备捉住它回家宰杀,我突然心生慈悲,用竹竿挑动了它,对它说:你快逃命去吧。小蛇跑了,我被伙伴们狠揍了一顿……

    玲子尚在人间,这让我喜出望外,我要重返那片山林,找到它,就算是蛇,我也要它陪我这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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