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视角的凝视
昨天看到一篇特别有意思的文章，标题里写着“思文在女性话题中走向极端”。
思文是谁？
看过《脱口秀大会》的人，想必不会不认识这位凭借充满幽默感的女性话题，在一众男演员中脱颖而出的“脱口秀太后”。就连被邀请作为总决赛嘉宾的徐峥，也在节目中直白地说道，我就是冲着思文来的。
偏偏女性话题，又不可避免地戳到他人痛处。这篇文章就讲到：“每个人都知道男女平等，她的作品又何必过分强调女性的不容易，按照这个思路在写下去，下一步恐怕就要宣扬女权主义了，思文在不知道不觉中已经走向了极端。”
“恐怕”“极端”这些词实在令我不知所措，似乎隐隐传递出一种恐慌，仿佛讲女权是多么令人心生恐惧的事情。倘若无心了解便作罢，若是真想要做些评判，倒不如先从最简单的百度百科上搜一搜，女权是什么，跟男女平等到底违背不违背。此等懒惰的小编，我先翻白眼为敬。
本届《脱口秀大会》中，因为女生身份被讨论的，还有杨笠。
这是一位能在台上讲过重口味段子的女演员，但那一期，她得票情况惨淡。于是很多人劝她说，作为一个女孩，讲东西不能太过，要把握好尺度。可我认认真真看完了她的表演后，得出的结论是，她没有将段子在恰当的节骨眼上抖出来，煽动观众的情绪，而已。
倘若女脱口秀演员都要顾及性别都对所谓的“不雅”和“重口味”避而不谈，被称为老司机的美国亚裔女脱口秀演员黄阿丽（Ali Wong），又怎么可以取得成功？
暂撇去文化和逻辑上的差异，依旧可见的是，无论是思文、杨笠，还是黄阿丽，作为女脱口秀演员面对观众时，其本身的性别，就已经开始影响观众对表演本身的关注了，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尴尬的境地。性别视角的凝视，是摆脱不掉的。
消费的借口
倘从思文的成功来看，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女性遭遇”在脱口秀甚至更多面向大众的文化与物质消费中，还是一个可以用来“获取好感”,尤其是女性好感的对象。
比如消费主义和女性主义天衣无缝的结合。消费主义的包装如此吸引人，以至于我们愿意将其作为积极的信号进行解读。
回想一下女神节海报中，那些女神的模样，是不是那个洋溢着恰到好处的青春味道，又化了精致妆容的人？她没有毛孔，身材保持得恰到好处，不会太胖，也不至于瘦到胸和臀部的曲线都没有。
哦，她可能还蹬着一双高跟鞋，挎着一只看起来就很贵的大牌包。看吧，她面容姣好、事业有成，或许还有个小奶狗男朋友。
日剧《东京女子图鉴》海报
这是理想女性，女人中的人生赢家——她们精致、优雅、年轻，她们强势、主动，拥有一些权力。她们的内在智慧，是对男人没有太多要求，是做最美的自己。就好像Dior那件“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的T恤，D&G在米兰时装周关于红桃皇后的设计灵感，连这些高高在上的大牌，霎时间都充满了“女性力量”，告诉我们，女生也拥有享乐的权利，也可以拥有力量。这些话本身，是没有错的。是的，我们都可以成为Dior所说的feminist，前提是：你买得起。
因此，我们用来推动女性主义的语言，其实也只是被特定阶层的女性所引导，而与消费主义的结合更具破坏力。商家为我们勾勒出的完美的女性轮廓，也会潜移默化成为理想女性的代表。
其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使更多人愿意变美（这反倒是件好事），而在于将女性主义收归于主流文化之中，使其成为一种正确并且流行的文化——越来越多的女性消费主义，以及越来越自私的价值观——当“她”在关心“女性权益”的时候，其关心的可能只是自己能不能担负得起一款包，而不是某个非洲或马来西亚工厂中因为生产这款包而被剥削的女人们，
也许，到最后你压根不在乎这是不是女性主义，它只是给了我们一个消费的借口。
我还想说的是
但我并不想过分苛刻，毕竟消费主义和愈加个体化的思维方式，并不是“女性主义”的错。
只是，性别差异的长期存在，已经使歧视、漠视和异化变得稀疏平常。也令女生在在认知自我、诠释过往经验的时候，难逃窠臼。
《致命女人/Why Women Kill》剧照
假设你是个女孩子，或现在身边有个女孩子，问问她，是否曾经被告知过奋斗的乐趣、征服的快乐，哪怕是探索更多可能性以发展自我的愉悦？
倘若此种精神层面的事情难以体会，那就想想生活里最常见的女性产后后遗症。我特别钟爱的一档音频节目《海马星球》中就曾提及，很多男生不知道生孩子还会产生诸多后遗症，甚至连很多女生都不知道——只有亲身经历后才得知。这侧面说明，我们连对女性这一长久存在经历中的痛苦和疑惑，都漠不关心。
因此，当大家在批判“女脱口秀演员讲了太多女性话题”的时候，我可以大致体会其苦衷：这就是她们面对的真实世界。相貌、婚姻、生育、年龄、职业天花板，是女性正在面对、反抗或顺从的现实生活——她们是在讲自己眼中的遭遇，谈论自己的想法。
仅去指责她们的“老生常谈”是不公平的：之前根本没有人意识并讲述出来。所以，当她们在台上描述自己的喜怒哀乐的时候，别惊讶，她们原本就这么可爱。也因此，才鼓励了更多的声音愿意浮现出来，尝试为女性说点什么，就像去年的米兔时期，那些勇敢站出来，愿意给这个理性世界提供探讨空间的女孩子一样。
我们这些普通人，倒也不必都要励志成为脱口秀演员，成为站出来的那个。只是我们也不能成为在消费主义浪潮里不思考的人，不能成为沉默的那片海。
从“awareness”到“efforts”，要相信自己所做的一点点努力，会带来的蝴蝶效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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