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首创,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1期“钱”专题活动。
八十多岁的老太拄着拐杖站立在大儿子家外屋门口,猫下腰向前弓着近似九十度的后背,上身直挺出去几乎与地面平行。这样姿式使她极其费力地昂起头,心中满怀期望,努力地向前张望着。
敞开的院门与外屋门口距离也就十来米远,并不是很长的一段。她希望马上可以见到她的小儿子,但内心深处却隐隐地又有一点害怕。
十来米的距离仿佛山高路远,又仿佛尘封了千年,对于她和小儿子之间见面而言。恍惚记得上一次过年人们放鞭炮的时候,她的小儿子的儿子都已经抱上了孩子。
等那小孩子被放到地上,就会跑来跑去,惹得大人不停地跟个来回。而当她有了一点心情想去扶一下小孩子,但脚下力量不给,踉踉呛呛的挪不上几步。呆滞泛黄的眼神,干瘪拉长的苦瓜脸,便会长吁短叹地喘起气来。
想着前几日,伴着腊月刺骨的寒风,鞭炮声便开始每日不时地在村子里响起。她知道进腊月门离过年便近了。过了腊月二十三,小孩子便会天天放小鞭,一直会到正月十五。而这段时间内,她的在省城的小儿子会难得一年里回来这一次,只为见上她一面。
老太她有两个儿子,她是和大儿子一家一起生活。大儿子一家种着十来亩地,平时大儿子会加入本屯瓦匠组织的五人包工队,本屯和周边屯子谁家垒个院墙,搭铺土炕,盖间下屋,出汗出力。等攒下点积蓄,后来都打兑了儿子成家。
小儿子在省城工作,有着一份十分体面的工作,年薪不菲。左邻右舍的人们唠起家常一经提起她的小儿子,都会羡慕的说:人家那日子过的行了,跟前的人们没有哪家能比得上。偏偏她的大儿媳听过要嘁一下鼻子,随着浑浊的气流会从鼻腔里面冷冷地喷出一个清晰的“哼”字。
老太站在外屋门口,瞧着十米外的院门口有些焦急,小儿子昨天来过电话说今天中午回来,眼瞅着日头升高人也该快到家了。其实按小儿子说的返回来的时间并不晚,只是她心里急,一心想着早点见到小儿子。
要说小儿子一年只会回来一趟,也仅仅在过年的这段时间待上几天。不是说其它时候没有时间回来,例如五一,十一期间。只是小儿子因为自家人知道的原因不愿回来。
想想自己年岁大了,记忆力不好应该和严重小脑萎缩有直接关系,现在隔上一年时间没有见过小儿子的面,以前印象都是模糊的,等下看见了小儿子会觉得母子之间见个面相隔了很长时间。
眼前到院门口十来米路,怎么那么长,自己的腿脚竟不能迈过,打去年起她明显走路费力,到屋外面要一挪一蹭的,如果自己腿脚好是不是就可以走出院外,在大门口迎接自己的小儿子呢。
千呼万唤始出来,在院门口终于等来了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外人看来衣着整洁,很修边幅,气质不俗。
站在院门口,他一眼看见了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太,就那样的向前朝下弓着九十度的腰,头僵硬地上昂着,立在外屋门口就是一尊百年沧桑老人的雕像。小儿子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几十年前他出生的院子,翻新的大房子却难以掩盖院落深处透露出来的冷清,陌生。说不准此刻镶嵌在哪个角落里的那个冷酷眼神正在直直地盯着他。如果不是有老太在,他坚信自己不会踏入这个叫他后背发凉的院落半步。
你哥出去给人家搭火炕了,她一大早就被二丫叫出去打麻将了。她,小儿子自然知道老太说的是谁。是她让老太每日胆颤心惊,老太见了她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好。
“哦!”小儿子好象早已经知道这些情况,漫不经心回应之中带着一丝安慰的语气,是接受老太对自己的某种安慰,还是自己对老太的特定安慰,亦或自己对自己的安慰。
“桂兰,听说你家小叔子今天回来。”
“管他呢,回来又怎样,连她妈都一分钱见不到他的。”
“他要是给她妈钱能怎样,最终还不是一分不差地落在你的手里。”二丫笑着,笑得很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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