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过年,我家的气氛总比平常要活跃很多。老公总是在腊月二十左右就盘算着买这买那,一下班或周末就携着我的手从城北逛到城南,今天买腊猪头,腊火腿,香肠,鸡鸭鱼牛肉,明天买各类点心以及水果,后天再细细盘查厨房是不是还差哪样佐料,然后再全家齐出动,擦玻璃,油烟机,各间屋子的卫生死角,来一个年度大扫除,总之忙得不亦乐乎。公公婆婆总是笑眯眯地对我儿子重复同一句话:“你二爸幺爸们就要回来了哦。”我儿子雀跃:"噫!又可以逗弟弟妹妹玩了。”
我老公老家在偏僻的农村,可谓山高水长,然三兄弟自幼勤奋励志,通过自身努力走出了大山,我们留守在小县城,两弟却在千里之外的异地安了家。公婆老了,我们把他们接到了身边,自然,这十来年我家就成了团圆大本营,一年一次的大团圆真的是弥足珍贵,这份天伦之乐两位老人更是望眼欲穿。
“爆竹一声辞旧岁",而爆竹总是伴随着年夜饭响起的,年夜饭绝对是除夕之夜的重头戏。我和老公身为老大,又是东道主,掌舵和最忙活的自然是我俩了,中午过后便开始张罗,杀鸡、宰鱼、卤肉……婆婆也跟着打打下手,洗洗切切的,待一切杂务准备就绪后,“大厨们”便一个个闪亮登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所谓大厨,其实就是我们三妯娌,两个灶台同时开工,每人做几道拿手菜。嘻哈中,十多道菜便陆续登场,满满一圆桌:凉拌、清蒸、水煮、煎炒炸、红烧一应俱全,丰盛至极。
年夜饭得先祭祖,我们是不能先品尝的,也教导孩子们保持这份敬畏之心。公公点好香蜡,纸钱,便吆喝着儿子孙子们的乳名:“快点哦,磕头了!"然后按辈份长幼一个一个地虔诚地朝着祖先灵牌磕头作辑(老家堂屋有祖先的神龛,我们新式楼房断然没有,不想逆老人心意,老人迁居我家时便把祖先灵牌放在了我家饭厅酒柜最高处,权且理解为对先祖的敬畏怀念之心,无可厚非),几个小家伙磕起头来有模有样,虔诚得很。
祭完祖,年夜饭便正式开始了,三代同堂,举杯齐庆祝,爷爷奶奶动第一筷后孙儿们便可放肆起来了,你给我夹菜,我给你斟酒其乐融融。接着,弟媳便开始为难几个小家伙了,非要让几个娃娃当裁判,说哪道菜最好吃,她知道问婆婆答案一定是“都好吃",便把难题抛给孩子们。我家岐岐十二岁了,多少还是有些滑头,转头问八岁的桐桐:“你觉得呢?"桐桐眨巴着眼睛看看满桌子的菜,又看看我们几个“大厨”,欲言又止,最后来句,“哎呀,这么多,我还没品尝完呢!",真是一个比一个滑头。还是六岁的妮妮童言无忌:“好辣嘛,这些这些都不好吃,只有伯母的粉蒸排骨才香嘛,还有妈妈炸的大炸蟹!"全家人捧腹大笑,“就是嘛,人家妮妮不吃辣的,你们不晓得呀?"
年夜饭又叫团圆饭,其实吃的就是一种气氛,品的是一种年味。"有钱没钱,回家团圆",父母在哪,家就在哪,这顿饭,承载了太多太多的亲情。
年夜饭后,我们一家人一边看春晚,一边玩扑克,子夜前绝不睡觉,完成守夜习俗。其实守夜不过是借口,几兄弟很久没在一起嘻闹,只是想借此娱乐一翻。一家人不谈钱,所以玩扑克输了只能罚“贴胡须”,我和老公一家,对打两弟,这扑克玩法叫“打千分",每年我们俩都技高一筹,打得他们丢盔弃甲,满脸贴满白条,似黑白无常,两弟媳笑得前仰后俯,观战多次后她们也来了兴致,偶尔也替弟打几局。公公婆婆则带着几个娃娃上街逛夜景,找空地放烟花,娃娃们也是兴奋得很,围着岐儿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
欢声笑语中我们完成了辞旧迎新的伟大使命,短暂的几天聚首后又各奔四方,为各自小家的幸福生活继续奋斗,或许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但有家就有盼头,"吾心安处是吾家,吾家就是吾心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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