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想(修改稿)

作者: 曲赣江 | 来源:发表于2019-04-08 22:29 被阅读24次

    断想
    曲赣江

    四月,起风了。
    四月,许多苍桑渐次隐于这座山复苏的绿色葱茏中,远方的竹海,近处的丛林,在夜间隐约有了军号声和撕杀声,隐约有了呜咽的痛。
    这样的夜,再一次住宿在大山间,他的心很安宁,似乎忘却了一切。他的行动已经不便了,也许这是他来看的最后一眼。推开一扇窗,远方是一盏盏灯火。
    我来看你们了。满头白发在夜风中拂动,他喃喃自语,眼角湿润了……
    1
    这些年,他常常午夜醒来,再无睡意,又似乎一直浸于梦靥,只有那一刻算是醒着的。
    暗夜的醒,与白昼里不同。悄无声地躺在床上,聆听街路上的声音;又或趴在窗沿上,静看细雨在路灯的光影中徘徊辗转。
    白昼里,他偶然听见一首耳熟的曲目《英雄的黎明》,激动了良久,第一次听时是毛主席的坐像回韶山的纪录片中,低婉回环,鼓荡心灵。只是这一次听到时,很奇特,他总在想苏联卫国战争时的女坦克手玛丽娅,想到玛丽娅为她的军人丈夫-伊利亚·费多托维奇一一一位苏联红军军官复仇的故事。当她丈夫牺牲后,玛丽娅变卖所有家产,经斯大林特批购置一辆坦克,命名为“女战士”,在经过五个月的短暂培训奔赴战场杀敌的英雄事迹。玛丽娅牺牲后,截至卫国战争胜利,苏联先后为四辆坦克命名为“女战士”号,以纪念玛丽娅。
    立在暗夜中,他伫立在窗前,看着雷声过后飞扬的雨水,听着倏然而来倏然而去的车声,还是想着玛丽娅,想着不屈的卓娅,想着《这里黎明静悄悄》中的几位苏联女兵……想着长眠在山间的战友,想着丫头和兰……
    2
    清明的时候,罂粟葵和一年蓬绿满了大地,走走停停,蹒跚的步伐,一头白发在山风中簌簌拂动。他喜欢的还是小而红艳的野豌豆花和异叶青兰的淡兰小花。
    时间过得真快,小丫走了,兰也走了。都走了有七十多年了,走的太远了,远的记忆里都变的模糊了。
    似乎一切又恍惚在眼前:小丫还是一副学生模样,偶尔会从他的身后跳出来,笑得腰也是弯着的,又或嘻嘻笑着攀上他的肩膀。兰从来是从对面走来,戎装整齐,不苟言笑,所有的话都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有经历过一起经历生死,抗击日寇的沉淀与默契。
    小丫似乎还是个即将长大的孩子,又或在他眼里永远是个孩子;兰的眼睛会说话,当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教她三点一线的瞄准时,他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了,那双眼睛里有着一泓氤氲迷雾的倾慕。
    他一直把小丫视作孩子,只有一个称呼:丫头。他把爱情埋于心底,家仇国恨,只与兰并肩战斗,抗击日寇,只把心暗暗做了交托。
    七十多年前,小丫给解放大军发出了最后一个电报后,被兰带人抓捕了,牺牲在黎明前;几个月后,为迎接大军破获潜伏敌特,他的真实身份公开,与兰有了殊死较量。兰,是他徒弟,倒在他的枪口下。兰是在他怀里合上眼的,信仰不同。那一刻,他的心很痛,为信仰而战。兰是故意倒在他的枪下,时势让人无法选择,倒在他的枪下是最好的归宿。他在兰中枪的刹那间,冲上前抱住兰滑落的身体,轻轻放下,让兰有个舒适的姿势……
    战争过去了,一切都走远了。
    小丫、兰都被他安葬于山那边朝阳的半坡上,春天时,总能第一个看见漫山野豌豆花的红艳小花,漫山异叶青兰的淡兰小花。
    七十多年真长,长的都看不清两座小小的坟莹了,融于自然了。
    他一生未娶。这一次的祭扫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他感觉到了生命的垂暮。兰最后的话很轻,小丫在一起坐过的那个松柏下……
    之前,他找了很久,从来不知道。小丫喊兰叫嫂子,兰把小丫视作胞妹,兰把小丫悄悄葬于一起玩耍的那棵松柏下……
    他把野豌豆红花给了小丫,异叶青兰小兰花给了兰。轻轻说,我就要来陪你俩了。
    小丫是他妹妹,共产党员。
    兰是他恋人,军统人员。
    他,一个打入敌后十余年的共产党员……

    谨以此献给为了祖国,为了信仰牺牲的先烈!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断想(修改稿)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xwmmi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