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

                          01

很长一段时间，

慵懒无度。

懒得说话，懒得做事，懒得思考。

似乎，生活中的一切，无可无不可。

但我知道，这绝不是传说中的超脱，

而仅仅是彻头彻尾的疲惫。

但，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疲惫的理由。

或许，生活太平淡，淹没了灵动的思维，

或许，心灵太枯涩，黯淡了生活的光辉。

无论如何，我没有理由，却真的疲惫了。

艳艳在签名中写下“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然后，便长久沉默，长久消失。

曾去看过朋友们关切的留言，

不断劝她活得阳光些，快乐些。

可我，心有牵念，却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如若快乐真是三两句话可以劝得来的，

那世上一定不会再有忧伤。

且，对于那种茫然的、无望的、疲惫的、无可诉说的心绪，

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其实，无可诉说完全可以等同于无话可说

——没有好的听众，能向谁说？又有什么说的必要？

——没有好的说辞，该如何说？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都讨厌喋喋不休。

所以，艳艳沉默，我也沉默。

                          02

不断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们在灿烂的笑容里，

空洞了幸福的内容。

笑容与寒暄、礼貌，涵养、习惯……有染，

却惟独与幸福无关。

当然，这样的笑容里，或许也包括我的。

我明白了，

为什么上帝送给人类的神圣礼物不是微笑，而是眼泪。

至少，眼泪比笑容真诚得多。

通过眼泪，我们更能够洞察一个人的真心。

                          03

新闻里，海啸，原油泄漏，地震，孩子摔下20层楼……

这个地球上，灾难从未停息过。

而我和许多自觉不幸福的人，

都是如此幸运。

我们未曾短缺过饮用水，亦不曾遭受地震的生死威胁。

每天的太阳如约升起，普照我们所站立的土地。

我们平安地、健康地活着。我们的家人都好好的陪在我们身边。

可我们，却从心底觉得——不幸福。

胸中仿佛存留一大段缺口，始终填补不全。

那缺口是什么？或许你、我都破译不出，

所以，我们继续幸运地重复着不幸福的心情。

                              04

一直以来，

我是个惯于等待或者说惯于拖沓的人。

该做的许多事，迟迟不肯着手。

该说的许多话，迟迟不愿开口。

任何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都非要等到迫在眉睫才逼迫自己去开始。

可是，我要策划一次旅行。

请不要再对我说——

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都能在网上找到它们的图片，何必亲临？

或许有人可以对着一张地图周游世界，

但那绝不是我。

我必得在路上才能放任自己最初的性情。

知道吗？最初的性情，最真的声音，对我很重要。

失了那些真纯，我活不下去。

所以，收起那些糟糕的逻辑吧。况且，那也不是你真心。

看过你许多游玩途中的照片，笑容明朗，有幸福的味道。

但那些幸福，惟独与我无关。

或许，对我，你才说旅行毫无意义吧。

曾经，满心惆怅。现在，无关痛痒。

我想我需要的没有太多，只是一次真正的旅行。

而这一切，与风月无关。

                            05

曾经，差点受了现实的蛊惑而放弃一个神圣的生命。

若如此，或许我会抱憾终身。

我惊诧于当时的自己，面对生命的呼唤，竟可以那样冷漠。

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幸好，我不必后悔。

请不要再对我说——

别人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能？

是的，我不能，因为我是我，不是别人。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但我不能。

我庆幸自己没有从俗的媚骨，更庆幸自己有担当一切的勇气。

至少，这坚持让现在的我，有了幸福的念想。

并且，我不必再害怕接受生命的审判。

我知道，这是我要的。

这得益于不曾逼迫我的人，更得益于鼓励支撑我的人。

谢谢你们，让我能够继续做我自己。

                          06

我欢喜看到每个人都做真实的自己。

真而善，善而美。是修炼的过程。

黛玉之美，在于真性情，在于随性——性比秋霜洁。

她身上没有一根媚俗的骨头，没有一丝趋炎附势的的奴颜。

纵她有千般不是，终教人挂怀。终教人觉得，

她是仙人一流的品格。

宝钗之美，在于温良，在于善行——有人如是说。

然而，读《红楼》，每每让我感到不痛快的，就是宝钗。

宝钗真的善吗？我说不好，但至少我知道，

她不真，一点也不。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黛玉，随性的活着。

纵要遭受千般嫉恨，万般阻碍，至少活着的每一秒，属于自己。

其实，这就够了。

所以，做自己吧。想说的话，才说；想做的事，才做。

真实的愿望，这很重要。

我厌倦一切无谓的东西：

吹捧、忽悠、欺骗、谣言、家长里短……

相比之下，安静比这一切都来得圣洁。

我喜欢安静。

                            07

周五夜自习。学生多半回家了，只剩几个住校生在教室。

查纪律的时候，发现二班的学生在教室开“演唱会”。

这本不合规矩，却不忍搅扰。

许久没有看到他们这样恣肆的欢笑和歌唱了。

孩子们围成一圈，很投入地在唱一首哈尼歌曲。

这让我想起彝乡的火把节，姑娘小伙站在山梁上纵情放歌的情景。

又想起《边城》里，二佬彻夜的情歌，让翠翠的梦久久漂浮在水上。

那些算不得美妙动听的歌声里，每一个音符都充溢着真诚的快乐。

我羡慕这快乐，也被这快乐深深打动。

于是不觉微笑了。

若非今夜的心灵触动，我不会发现，

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不自禁的微笑。

曾有人告诉我，彼岸有花，彼岸花会开。

我不以为然。

可是，就在今夜，从孩子们流光溢彩的脸庞上，

我依稀闻到了那些看不见的花开的芬芳。

久违的芬芳——

那曾经繁花遍地的情怀，已经荒芜很久了。

生命的顿悟往往需要机缘。

顿悟的影响有时得以长久，有时却很短暂。

但至少，有那么一刻，花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