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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鱼和蜗牛
八十年代青城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人们平时如果想到户外游玩，一般也就是去人民公园，或者稍远一点去大青山。
人民公园是青城最大的公园，里面还有动物园。票价也不贵，成人一块，儿童五毛，进去后既能看动物又能在湖里划船，因此人们都喜欢来这儿玩儿。
李洵阳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总也玩儿不腻。每次来总是迫不及待地先去看动物，等把所有动物都看完了再去别的地方转悠。不过到那时他也没兴趣了，因为公园里除了动物其它也没什么可看的。
有一次他妈妈和朋友带着他去公园玩儿。看完动物后两个大人决定到湖上划船。李洵阳一听高兴极了，他最喜欢坐船，喜欢随着船行看湖岸的风景，喜欢扒着船沿看湖里的小鱼。更主要的是他早就想捞鱼了，以前来划船时他看见鱼却没法捞，这次他想了一个好办法。
坐上船后，两个大人边划船边聊天，李洵阳就扒住船沿往水里看。湖水虽不清澈，但也能看见湖底。水草很茂盛，有高有低，随着水波微微摇摆。黑褐色的小鱼游来游去，即使船经过也不会受惊逃跑。
他一看心里高兴，心想这样捞鱼就有把握了。于是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一根细绳子和一块儿石子。这都是刚才在岸上捡的。
他把石子放进塑料袋里，把绳子的一端系在塑料袋的两个提手上，自己拿着绳子的另一端。然后把塑料袋往湖里一扔，等它沉下去就开始捞鱼了。
他想得很好:等鱼游到塑料袋里猛地一拽绳子，就能把鱼捞上来。可是等塑料袋沉到湖底时才发现，很难看清是否有鱼游进塑料袋，因为毕竟湖水不是很清澈。他只能碰运气了，边看湖水边瞎等着。
湖水绿波荡漾，几只白色的水鸟在湖上空轻盈地飞舞，让人看了都会想到海鸥。沿岸的柳树就像瀑布一样垂到湖面，又像是长发及腰的少女在湖边洗头。
由于是阴天，天气比较凉爽，在湖上就更觉得凉爽宜人了。
李洵阳看了一会儿风景后就扒着船沿撩水玩儿。他看着游来游去的小鱼，心想要是能用手抓住一条该多好啊。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差不多了，就迅速把塑料袋拽上来。塑料袋里的水略显浑浊，呈黄绿色，还有一些泥土。他把塑料袋拎到眼前仔细看，惊喜地发现里面还有一只蜗牛。他没想到湖里还有蜗牛。虽然没捞到鱼，但捞到蜗牛也不错啊。
他兴奋地把塑料袋拎给两个大人看，然后把这个塑料袋让他妈妈拿着，又向妈妈要了一个塑料袋，准备再继续捞。这次捞上蜗牛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开始他还以为什么也捞不上来呢。
后来几次捞的收获更令他兴奋不已，除了蜗牛还有小鱼。他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捞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还能捞上东西来，真是琢磨不透。到最后他总共捞上来两只蜗牛、三条小鱼。
蜗牛都是直径一厘米大小，小鱼从四厘米到五厘米不等。有两条是深褐色的，另一条是浅褐色的，还闪着金光。鱼的形状都像是鲤鱼，所以李洵阳就认为这可能是还没长大的鲤鱼，心想等长大后还能吃呢。
一回家他就把鱼拿给他爸爸看。他爸爸说正好院里那口缸现在不用，就把鱼放到那里养吧。他一听高兴极了，心想用那么大的缸养鱼，足够把鱼养大啊。
他家那口缸有一米多高，或许比不上司马光砸的那口缸大，但放进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也没问题。
这口缸一直用不上，就在院子东北角扣着。此时他爸爸把缸挪到了玫瑰树的东侧，往里灌满水。然后李洵阳就把三条小鱼和两只蜗牛放了进去。
他扒着大缸往里看，水清澈见底，可以把缸里每一个细微处都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缸壁乌黑锃亮，这就更显得水清澈透明了。三条小鱼在水里欢快地游着，似乎对这个新环境非常满意。两只蜗牛在缸底缓慢地爬着，看它俩爬可真需要点耐心呢。
李洵阳现在对自家的院子更加喜爱了，有果树、玫瑰树、喇叭花、黄花菜，还有蜜蜂蝴蝶以及其它各种昆虫，周围又充满了叽叽喳喳的麻雀声，黄昏时分还能看见燕子在高空飞翔，听到燕子的呢喃声。现在又添加了三条小鱼和两只蜗牛，这下花鸟鱼虫都齐全了，可真像国画上画的一样呢。
从此他每天一有空就来到大缸旁观赏鱼和蜗牛，即使下雨天也来看，他想看看下雨时鱼是什么样的情况，一看和平时一样。
蜗牛总是贴在缸壁上，一般不会爬到水面以上。但偶尔也会爬出来，李洵阳看见了就把它捏起来扔进缸底，怕它逃跑了。
一开始他还为鱼食发愁，问妈妈该给鱼喂什么。他妈妈说:“就喂虾米呗，咱们家那么多虾米呢。”
“鱼吃呢？”
“鱼最爱吃虾米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
李洵阳一听就高兴了，赶紧捏了一点儿虾米放进缸里。
缸里的水十天左右就变浑浊了，浑浊得想一下子找到蜗牛都不容易，还得仔细寻找一番。
这时他爸爸就会给缸换水。李洵阳先把鱼和蜗牛捞到脸盆里，然后他爸爸把缸里的水倒进玫瑰树的树池里。缸壁上有一层油腻腻的东西，所以还得把缸壁擦干净，然后再灌满新水。每次换完水后，看着缸里清澈见底的水，人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鱼和蜗牛都长得很慢，几个月过后，鱼才长了两三厘米，从当初的四五厘米长到七八厘米。李洵阳心想这什么时候才能长到像买的鲤鱼那么大呢？他又觉得这可能不是鲤鱼，所以也不幻想等长大后炖了吃了，只当养着观赏罢了。
蜗牛长得更慢，只长大一厘米。他猜测这种蜗牛可能就是这么大，不会长太大了。
随着秋天的到来，天气逐渐转凉，他就心想要是冬天这鱼该怎么办呢？家里肯定没地方放这口大缸，那时只能用一个脸盆养鱼了。
到了十月份，玫瑰树开始掉叶子了。大缸因为挨着玫瑰树，有些叶子便落在缸里，在水面上漂着。他见了更觉得秋天越来越深了，很为鱼和蜗牛发愁。
他还想着把这三条小鱼多养几年呢，即使不会长很大，养的时间长一些也好啊。可是没想到在十月中旬的一天，他发现最大的一条鱼死了。
这条鱼刚从公园捞回来时有五厘米长，此时长到了九厘米左右。李洵阳把它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心里很难过，没想到连冬天还没到来鱼就死了。他也安慰自己，或许这种鱼的寿命本身就很短呢，它只是老死的。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就好多了。
他一开始想把鱼埋到玫瑰树底下，但一想这样让鱼腐烂了也是很可惜，正好姥姥家养着猫，就把它喂了猫吧，猫很爱吃鱼嘛。
他由于被他爸爸管着必须在家学习，去不了姥姥家，所以只能让他妈妈把鱼带去了。他姥姥家离他家很近，就在他上学的路上，骑车子几分钟就到了。他多么想看看猫见到鱼时的样子，是不是很高兴啊。可是看不成，觉得很遗憾，只能在脑子里想象了。
当他妈妈回来后，他就急忙问道:“那猫看见鱼后是不是很高兴啊？”
“嗯，就是，一看见鱼就跑过来了，吃得可香呢。”
他就开始在脑子里想象这个画面。他还没见过猫吃鱼呢。
第二天，另两条鱼也死了。他还是去不了姥姥家，只得再让妈妈带去。几天后两只蜗牛也相继死去。他把蜗牛的尸体放到了一个花盆里。
这五个小动物陪他度过了整个夏天和大半个秋天，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却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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