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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癌针的故事

抗癌针的故事

作者: 仙姑走西东 | 来源:发表于2018-07-02 15:31 被阅读35次

    有一天,一对夫妇找到我需要到德国来一趟,并需要我的帮助,我应声答应。在谈话中得知他们是来德国做干细胞防癌治疗和干细胞脸部保养。这家干细胞机构以前我也听过,过去有一个中国朋友想在这里做糖尿病治疗,我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这家公司和中国的一个代理商合作,不接受中国客人直接来德治疗,所有的客户都需要通过在中国的代理才可以预约治疗。这家公司费用高昂,一针就要几十万元人民币,我心想这是个什么机构啊,什么都可以治疗,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

    我之前去过这家私人诊所看了看,在一个哲学系的小楼上,看着不是很正规。当这对夫妇找到我的时候,我把我对这家诊所的了解情况告诉了他们,我说这家诊所有可能是骗人的,你们就不要从从国内大老远的跑过来了。我问他们是从哪里看到的这样的信息,他们说是在飞机上。我心想,这家代理真聪明,这广告做的,还真是专打有钱人的主意。我把图片和我对这家公司的了解情况都告诉了他们,但是好像也没有动摇他们来德国的念头。

    我已经去过很多次法兰克福机场了,每次去都会被祖国人民的购买力所惊到。在机场的出口,有一个赌场的推广,我和德国的同事还打趣道,这个赌场也真是,来机场出口做宣传,别人都忙着下飞机、出关,谁会去注意他们的营销活动呢。  

    这对夫妇不远万里来到德国,看着穿着打扮也是金主,不差钱。虽然穿戴不是很搭配,可能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吧。我问了他们名字,男的叫枫,女的叫婕。我租了一辆最贵的奔驰,带他们去了这家诊所。枫说,预约是明天的,现在才下午一点,我们还有时间。我问他,那你怎么安排?婕气呼呼的说,他要去赌场。我就怕他来德国继续赌,没想到一下飞机这个赌场居然在发优惠券,他拿了两个五十欧元的优惠券(约合800人民币)。天啊,果然我的阅历又一次的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这个赌场可能看准了这个登机口经常是从中国来的飞机的主要出口 所以他们就在出口做营销。瞬间从原来的轻视变成对这家赌场营销策略的仰视。

    我们去了这家赌场,据说这是一家最老的赌场,赌场门口非常宏伟,哥特式风格大建筑显得人如此的渺小,增添了几分赌场的威严,进去的人仿佛也跟着蓬荜生辉。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赌场要求顾客穿正装才能进去,我们恰巧都没有准备正装,结果枫就说那我们就随便玩一玩老虎机吧。因为赌场是在另外一个城市,之前在诊所所在的城市他们预定了酒店,我问他那家酒店怎么办,他们说那个四星的就不住了,住这个五星的还舒服一些。于是,上万人民币瞬间就这样不要了。

    我是生平第一次进赌场,放佛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着枫把一百欧元(约合八百人民币)塞进老虎机里,钱一会儿就被老虎机吞噬了。我不知道他一共放进去了多少,就这样二十多分钟内,他一张接一张的放了很多张。他说,哎,换台机器,这台手气不好。他换了一台,我看了一会也不再看了,生怕观看也会给他带来坏运气似的。大概一两个小时以后,不知道他放进去了多少一百欧元的钞票,终于结束了。我第一次对钞票有了新的认识,第一次意识到钞票除了人赋予它的意义之外,就是一张纸。然而就是这么样的一张纸,多少平凡的人为之辛苦,奔波,卖命。

    第二天一早,我去接他们,并到诊所去赴约。在去的路途中,婕接了一个电话,我没有仔细听,但是大概意思应该是预约时间。电话里这位王女士,应该是为这家私人诊所工作的。

    在最后的时刻,我仍试图阻止他们,我说如果真有什么抗癌针的话,那么欧洲癌症研究中心就不用存在了。他们似乎有点动摇,但是他们几十万的前期费用已经支付了,也就想继续坚持下来自己的决定,哪怕是错的。人似乎不愿意

    看到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又或者说就算是知道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也不愿意去面对。我这样劝说他们不仅徒劳无功,还有可能引起他们的反感。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尝试。枫说,他们也需要挣钱,给他们些钱,让他们花花。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接不下去话了。车里异常的安静,一会儿,我们已经到了诊所的楼前。

    车子到了楼下,虽然我之前来过这家诊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并不知道几楼。婕给这位王女士打了电话,她告诉我们在三楼。我很期待见到这个把中国人的钱挣得波盆金满的德国诊所到底是什么样的。轿车停在了楼下,我们上了楼。这里没有树竖么牌子,穿过狭窄的楼道口,我们到了门口。除了三楼的门口有一个指示牌之外,其余没有过多的介绍。我想这么一个一针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公司怎么说也要有一个像样点的牌子。

    到了一个白色的门门口,我们按了门铃,进去之后,有几个亚洲面孔的人站在前台前,面带着专业的微笑,开始用流利的普通话给我介绍这一家德国公司。因为专业缘故,我习惯性的观察人和周围的环境。这里有来自中国地道的茶,中国的字画,招财猫,还有佛像,看来这个德国老板对中国人的喜好相当的熟悉。经过他们的介绍之后,这位姗姗来迟的王女士也到了,嗨,这位王女士就是我的朋友艳,她不是在一家酒店打零工吗?

    艳是我来德国不久后认识的,是在这边学习德语的,并且好像还在一个跨文化交流中心学习。之前她喜欢上了一位德国大叔,因为这位大叔没有一点恋爱经验,完全看不出来艳对他有意思。艳已经非常主动了,但是这个德国老男人的性格就像他高大结实的身材一样,十分的木讷。我和认识艳的几位朋友为艳谋划了很久,好在他俩总算走到了一起。

    我和艳稍微寒暄了几句,很是惊讶她在这里工作,并且就是电话里的王女士。没顾得上多聊,我就与枫和艳进了会议室。这时候,正题开始了。先是一个中国女人,分别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杯茶。中国人与中国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属于中国人的默契。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客户,因此他们只需要服务好这两位金主就可以了,我直接被忽视了。此外,他们好像察觉些什么吧,我无法解释他们是怎么察觉的,似乎觉得富人人傻钱多,都写在了脸上。人与人的感觉是相互的,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我面前的遮遮掩掩,他们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的来者不善。

    这位中国美女向他们介绍完之后,枫和婕有一些问题要问。这个时候,站在旁边一直阴沉着脸的德国人开始针对他们的问题回答。婕告诉我说,枫特别怕死,前几年得了一个结石都吓得半死。枫平时在家吃饭有保姆专门做的健康食谱,果汁只喝鲜榨的,蔬菜只吃新鲜的,这么一个怕死的人有一天坐飞机看到了这家干细胞抗癌的广告,所以就跑到了德国来打抗癌针。也难怪,有钱人的日子谁不想好好的活着。怕死的枫,问了很多问题,基本上都是关乎抗癌针的问题,婕很安静,她似乎更淡然一些。枫问到第五个问题的时候,德国人开始不耐烦了。

    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似乎能够激发人的特殊的情感,比如我在这个时候就产生了强烈的同理心。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人被德国人轻视了,我还觉得作为一个顾客我花这么多钱挨一针多问几个问题难道不应该吗。当然,这又不是我打针,也不是我花的钱,我没有理由去和他们抬杠。枫看到德国人开始不耐烦了,立马就说,我想投资你们,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信息。这位刚刚介绍公司的中国美女把这句话翻译给这位德国人之后,他的脸瞬间就变了,态度也变了。我心想人家是富豪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可能枫要问一些很私人的问题,我不方便在场,我就离开了。出去以后,前台的中国人刚刚见到枫和婕时的热情劲没了。刚刚还像花草被浇过水后的挺拔,精神抖骚,现在仿佛像列日下的枯花野草,没了精神。周围也没人招呼我,我就独自坐在厨房里看手机。这时候艳来了,和其他几个中国人在聊天,我过去和艳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样?我很惊讶你在这里工作啊。

    艳笑了笑,说,是啊,好久没有见你了,你和这两个人怎么认识的。艳和平日里见她的时候不太一样,遮遮掩掩的。

    我说这是我的一个客户。

    生意做的不错啊,不像我,就一个小翻译。艳撇了撇嘴。

    专业使然,这个撇嘴的动作被我察觉了。我自认为和艳是朋友,我还记得当时出谋划策帮她追到那个德国大叔的场景,这么一想,和艳在心理上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人也真是奇怪,似乎自己为别人做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比如自己是如何如何帮助别人的,被帮助的人事后是如何如何感谢的。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人自身仿佛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并且会比被帮助的人记忆更加的深刻,更加的感到欣慰。当被帮助的人已经记不得你为他们做过了什么的时候,而你只能在自己的记忆里数数。和艳就是这样,我依然还记得当时怎么为她出谋划策得到这个德国大叔,记得她的兴奋和把她当时对我的感谢。

    在见到艳的时候这些又重新涌现。或许艳已经忘记了,她对我的距离和防备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我当时好像并没有立刻意识到。我鬼使神差竟然说了句,我觉得这个德国公司是骗中国人钱的,德国老总总往亚洲跑,经常在中国宣传,是不是看我们的钱好骗。

    此时,这几个中国人好像自己受了人身攻击一样,一同看向我,如果他们眼里可以发射激光,那么我早已经被他们的激光刺穿。

    我觉得你很不专业,艳有点气愤的说。

    我半天没有反过神来,看着他们这么一致对外,我又回到厨房里。厨房杂乱无章,我还记得那个糖尿病的朋友让我给他几张这个干细胞诊所的照片,他也好考虑到底要不要来。我就在厨房拍了张照片,在外面我不敢拿相机,怕这几个中国人再一致对外。

    好像艳尤其的关注我,她发现了我拍照,立马严肃的说,这里不允许拍照!

    刚刚她说我不专业,我心里就憋着一股气,现在又不让我照相,我立刻气不打一出来。心想,你不顾及友情就算了,现在也有点过了。

    我从厨房走出来,走到前台,面对面的看着艳,我说,这是个自由的国家,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你说我不专业,那你告诉我我怎么不专业了?在你眼里什么是专业?

    艳也被我的问题惊到了,她觉得周围都是她的朋友,没想到我会走到前台去反问她。她说公司规定不许拍照!

    我说这里不是你一个中国人在上班,坐在前台的德国人为什么没有说话?你还真专业。之前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时候,有些汉奸翻译点头哈腰的够专业,把日本人模仿的惟妙惟肖,那样的估计叫专业吧。

    艳的脸昂的更高了,似乎这样会让她显得高大一些。一些鸟类,或者青蛙在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会展开翅膀或者吹气让自己显得更加的高大。我完全理解她把头昂的这么高的缘由。

    艳说,我是学习跨文化交流的,在我的眼里没有国籍之分。

    我心想,学了一门专业就可以忘记自己的国籍了,这对国籍的定义还跟学了什么有关。

    我说,你把自己当德国人,人家德国人把你当自己人吗?我只听说动物没有国籍,还没有听说过人没有国籍之分。

    艳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了。我意识到我已经从此进入了她的黑名单,不过出了一口气,心里自然是爽快很多。旁边的几个中国人更加的敌意浓浓。

    这时,枫和婕都出来了,他们不知道外边刚刚正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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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李pingguo:1 有错别字
        2 写得不错,有些国人出了国就忘了自己是中国人的事实,崇洋媚外的。
        3 凭我内心来讲也希望国人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被一些在外在的东西冲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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