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边
2017年11月20日 星期一 阴
01
已经是夜里的9点了，突然很想一个人到江边走走。这对于下班后一直宅在房间里的我而言，是很难得的。然而，这种难得或许只是源于一种压抑的或者说无可奈何的情绪。
毕竟在这里生活四五年了，汉江边自然是来过许多次的。然而，我是一向不记得路的。想要导航一下，忽而发现自己连具体的目的地都不知道是哪里。只好在地图里试着输入“汉江边”三个字，出现的果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来。
这就像喜欢一个人很多年，想要表白时，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是爱的执迷还是爱的愚蠢了。
终究还是打电话求救了。只是连打个电话都要想一想，因为不确定会不会是叨扰，不知道合不合适。最后是打给费叔叔询问的，他告诉我搜索“茶城”就好，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匆忙地挂了电话。
是的，这样的时刻，我只想静静地独处一会儿。可是，这样的时刻，又是怎样的时刻呢？
02
清晨的闹钟一响，我就按掉了。昨夜一两点入睡，今晨又是不想起床的情形。然而电话又响了，这次不是闹钟，而是同事打来的。我看了一下时间，果然是迟到了。周一的早上是要开会的，我当然知道昨天下午安老师就已经从省城回来了。
“我马上过来。”同事还没有说话时，我就已经说了这句。
洗漱是来不及了，换衣服也没时间了。为了尽快到达办公室，睡衣也没有脱，直接蹬了一条裤子，提上鞋，套上羽绒服，蓬头垢面地出门了。好在我平日里从不化妆，所以也并没有多么鲜明的对比。
安老师开会一向是简明扼要，这次更是不到3分钟就说完了。当然也可能是我来晚了，有些话并没有听到。我只听到晚会和马拉松让我和同事小徐各负责一个活动的文字，节目里要用的。
由于那会儿我正在下面的一个县城里出差，两次活动我都没有在现场参与。还以为是我们两个各负责一个板块的解说词，问了小徐，才知道我负责的晚会文字是要做一整期30分钟的节目，而同事负责的那个马拉松只是做一个几十秒的资讯。
我是上周三晚上刚从下面的县里出差回来，风尘劳累自是不必多言。又接着外联了那个县城的各个相关的单位，整理了两天的资料。今天又是给我这样分配任务，我只能冷笑一声：安老师果然是习惯了的。
工作当然是要做的，只是这一整天我都几乎没有主动跟安老师讲过一句话。晚上加班时，我又校对了一遍安老师正在写着的脚本，和他一起讨论了一些可能需要修改的细枝末节。
“晚会那个要抓紧，明天最好能出来。Y总都催了，这个是人家要给6万块钱的。”待我把校对过的文稿发给相关单位并打了电话通知后，安老师又说了这样的话。
“安老师，那是一整期节目，是30分钟。解说词不得几千字啊。我又没有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顿时更不高兴了。
“呀，那个好弄。不是有一些资料吗？主持人的串词啥的。”
“安老师，你就说要多少字吧。”
“咱那个视频录了一个多小时呢，30分钟肯定够用了。明天你就全力弄这个。”安老师说道，却是明显地在转移话题。视频当然是够的，可是能一直放视频没有任何解说吗？
“安老师，你就说要多少字吧。”我必须要明确这个事情。
“一千四五吧。”安老师终于松口说出了字数。我深知正常的30分钟节目，四五千字的解说词都未必是够的。他既然说了这个数字，那制作时就拿歌舞来撑吧。
工作上的事情就算再生气，也到底没有什么是真正不能释怀的。难以释怀的事情，多半是不足以对外人道说的。
虽说断断续续地在“简书”这个平台写过几篇随笔，却也只有两三个朋友知晓，我也从未在朋友圈中分享过简书里的这个账号。有时候我会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私密的小空间，然而饶是如此，也是做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是的，我们总是有着关于现世的许多顾虑。
03
就像是从单位走到汉江边，我也是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地导航和走路的，心头总是会轻易地掠过当下的困境与梦里的缥缈。
然而只有20多分钟的路，很快就走到了。只不过中途竟然有几处小巷子，而且有的巷子竟然狭窄而没有路灯。
我踩着粗跟鞋，一个人“叮叮咣咣”地从几百米黑糊糊的巷子里走，一向自诩为女汉子的我，竟然感到忐忑不安，生怕窜出来一只生猛的动物，更害怕有单个陌生的异性从我很近的身边走过。
“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回来时导航另外一条路。”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到底还是感觉到了一个人行走的艰难。
终于走上了商家林立的宽敞大路，终于走到了灯火辉煌、波光涌动的汉江之畔。漫步在这里，我也同时感到了冬夜的寒冷对于暴露的面部的围攻。
这个季节，夜里的10点左右，江畔早已不是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此活动了，有的在安然垂钓，有的和亲友一起在散步，有的快速夜跑，有的则倚着岸边的铁链，在电话里说着伤心的情话。
就在我坐在长凳上冥想那一会儿，竟然还有一辆巡逻的警车从岸边呼啸而过，带动了这夜里的冷风。而我那些长久以来沉默着的心事，仿佛也从此随风而去了。
2017年11月20日晚
写于汉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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