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锋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只有外婆形影不离地陪伴着他,曾经暴躁的外婆,自从走进医院的那一刻,几乎一言不发,赵世锋知道,外婆心中装的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和牵挂,至于埋怨和责备,外婆都悄悄地藏了起来。
那天深夜,赵世锋突然醒来,看着年迈的外婆蜷缩着身子,睡在他的另一侧,外婆曾经花白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被风霜浸染,变成了满头银发,丝丝缕缕,闪耀着日月的光华。
外婆打着微鼾,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赵世锋再也没有了睡意,他的脑海里浮现着小时候的一幕幕,那时候外婆从来不喊累,一天到晚,就像陀螺,不停止地转动,每天收拾家务,给他洗衣服做饭,一边照顾他,一边做裁缝活,挣着零花钱,维持着一日三餐。
小时候,外婆看着他干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时,抚摸着他的头,乐呵呵地夸奖他长大懂事了。记得赵世锋上小学时,拿着第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外婆高兴地合不拢嘴 ,自信满满地说 :
“我的孙子真了不起 ,长大了,一定是有用的人才 。”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赵世峰就变成了外婆不喜欢的样子 ,大约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他周围的同学们,都在纷纷议论着他的身世 ,有的同学说他是外婆抱养的孤儿 ,有的同学说他是私生子,还有的同学,与他发生矛盾时 ,骂他是杂种 ,让他忍无可忍。
渐渐地,赵世峰周围的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从那时起,他的心里慢慢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他渐渐变得孤僻 ,冷漠和自私,曾经的他,被同学们追的无处可逃,被同学们打趴在地上,哭爹喊娘时,到后来他也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毫无顾忌地挥向了那些欺负他的同学,他渐渐变得强大了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年少的心,是懵懂无知的,盘踞在内心深处的孤独,常常折磨着他 难以安宁,为了排解那份困扰,他抽烟喝酒,迷恋上了网吧,一次次地早恋,想把自己的孤独排解出去。
当高一遇到黄晓燕时,赵世峰大有一见钟情的冲动,那是黄晓燕和周欢已经分手,在赵世锋死缠烂打的追逐下,黄晓燕还是被帅气稳重的赵世锋打动了芳心,就是在黄晓燕生日的那天,两人喝酒庆祝时,最终没有克制住彼此燃烧的欲火,黄晓燕和赵世锋发生了关系,赵世锋记住了黄晓燕乳房旁的那颗痣。
那天,是为了让周欢难堪,赵世峰才故意说周欢是第三者,让周欢有了被黄晓燕欺骗的感觉,本想让周欢知难而退,可没想到与周欢撕打在了一起,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至于那把匕首,那是他为了防身,已经随身带了好几年,那天一气之下,就派上了用场,却被激怒的周欢把自己捅了。
往事不堪回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多么羡慕那些被父母宠爱的孩子 ,他们的心里有一颗太阳 ,所以拥有的都是温暖 和光明,而他的心里阴影部分的面积,已经整个笼罩了他的心,所以滋生的是仇恨和悔恨,这一刀虽然插在了他的胳膊上,却痛在了他的心上,正是这把刀,也割断了他与黄晓燕的缘分。
他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了逞一时之快,把黄晓燕当做了自己的挡箭牌,也变相羞辱了黄晓燕,所以在他受伤的日子里,黄晓燕没有来看他一眼,他后悔不已。
突然之间,赵世峰觉得,亲手毁掉了许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和黄晓燕真挚的感情,还有和外婆相依相偎的温暖。他的内心,变得更加孤单了,真正成了一无所有的人。这些年,他让外婆操了不少心,可一次次地却伤害她,才让她变得如此沉默和无助,就是那一夜,他沉睡的心,慢慢苏醒了。
赵世锋在外婆的陪伴下,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派出所宣布了处理的结果,赵世锋自带凶器伤人,周欢是出于正当防卫,才迫不得已伤了赵世锋,所以出于人道主义,周欢报销赵世锋的医疗费用,两家再无瓜葛。
赵世锋的外婆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心里有七分的不满意,可又能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带了凶器,何况用言过激。但转念一想,杀人还得偿命,即使犯错了,也不能赶尽杀绝,得留个活口不成。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识的多了就习以为常了,她知道即使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只好带着孙子赵世锋回到了家。
也许人老了就怕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世锋经历了这场惨痛的教训后,再也没有背起书包走进校园的勇气,他下定决心,要去打工挣钱养家,因为年迈的外婆,需要他的照顾!
周玉龙终于听到了儿子周欢无罪释放的消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们只向医院交了赵世锋的住院费,就轻而易举地把事情摆平,让周玉龙着实庆幸了一番。
其实周玉龙觉得,给赵世锋点营养费,也不为过,尤其知道赵世峰的身世后,觉得十分可怜,可派出所所长,怕赵世锋的外婆狮子大开口,所以只字不提,才让赵世锋的外婆,带着孙子灰溜溜地回了家。
周玉龙是明白人,这都是所长的权利大,他怎么处理,老百姓只有怎么接受,因为他代表着法律和权威。在所长的言外之意下,周玉龙明白了所长的意思,为了感谢所长的帮忙,周玉龙思来想去,只好在夜里宰了一只自家养的山羊,通过打听,偷偷送到了所长的家里。所长理所当然地接纳了周玉龙真心的感谢,让他花了小钱,办了大事,这当然都是所长的功劳。
一只羊真是一箭双雕,临别时,所长笑眯眯地对周玉龙说:
“以后有事就吱声,为老百姓办事,就是我的职责,尤其让老百姓难办的事,要多多引荐,中间还有好处费,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周玉龙听了所长的话,既激动又兴奋,因为他知道老百姓的难事非常多,有这么热心的所长帮忙,哪有办不成的事儿?这真是因祸得福,也许是周玉龙发财致富的一个门道,他细数着周围的亲戚和朋友,哪有像所长这么有权利的亲戚,不得不感叹,他这次真是高攀了,他怀着沾沾自喜的心情,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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