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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稻草人之死 第三十章 相濡以沫

【连载】稻草人之死 第三十章 相濡以沫

作者: 马晓白 | 来源:发表于2017-02-24 09:36 被阅读20次
    相濡以沫

    清风浮动,夕阳斜照,疏影斑驳,陆离多怪,望着远处栈桥外的潮水奔涌,听着海潮声、海鸟之鸣不绝于耳,马晓白独自坐在屋顶的藤椅上不由得心情舒畅,自在万分。

    二零一三年七月,马晓白已经在青岛一家叫“四季海”的青年旅社里呆了两天,刚来时他在城里逛了逛,看了看旧时的教堂,看了看劈柴院,看了一场电影,在马路上走了一下午,青岛的路相比于西安的纵横阡陌又有不同,有时很窄,有时却很宽,有时平坦,有时料峭,横行突兀,不得章法,却也别有一番自在风味。

    第三天马晓白便哪里也懒得去了,只是坐在“四季海”屋顶的藤椅上,享受着清风吹拂,阳光普照然后自在的翻着一页页的书,等他看到第三十七页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片枯黄的银杏叶孤零零的飘了下来,落在他书页的中央,正好将他看的那段挡住,马晓白心头一乐便伸手将银杏叶拿在手里看着,等再低头时却发现手掌上托着的书已不见了,马晓白转过头时就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手里正攥着他的书远远的望着他咯咯直笑。

    夕阳出现在她背后,挡住了她的脸,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只听得她笑声如风铃似是在哪里听过。

    “下午好啊!”马晓白朝着她尴尬的笑笑,手里银杏叶拿着也不是丢掉也不是。

    “我不好!”那女孩慢慢朝着马晓白走过来,嘟着嘴,眉毛微蹙。

    马晓白这才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娇小秀气的脸,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眉毛浓密,睫毛修长。马晓白忍不住一声低呼,“我见过你!”

    “你自然见过我,我们在一起睡了两天呢。”那女孩小嘴一嘟。

    马晓白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却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你怎么不好了?”

    那女孩又寻了把藤椅坐在马晓白的边上,“都没人陪我玩,都快把我闷死啦!”

    “你的那些闺蜜呢?”

    “快别提啦!他们都是逛街了,真是没事做了,每个城市的商场都是一样的又有什么好逛的了。”

    马晓白微微点了点头,“那也是,逛街什么的最没意思了。”

    那女孩怪怪的看了马晓白一眼然后百无聊赖的翻着马晓白刚才读的书,“《青灯》?你喜欢北岛?”

    马晓白眼睛一亮,“你也喜欢?”

    那女孩翻了几页便把书丢在马晓白的怀里,“我压根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怎么知道北岛?”

    “废话!书上写着作者,我又不是瞎子!”那女孩秀眉微蹙,脸上很是不悦。

    马晓白脸又是一红,“北岛你可能没听过,不过他有一句名言你一定听过。”

    “哪一句?”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句话是他说的啊?”那女孩张大了嘴巴。

    “你听过?”马晓白眼睛又是一亮。

    女孩哈哈一笑,乐的直揉肚子,“逗你呢,我对文学才不感兴趣呢,我认识它,它可不认识我!”

    “哦!”马晓白嘟囔了一句,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张筱雨,你呢?”

    “马晓白!”

    张筱雨笑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很有趣?”

    马晓白苦笑一声,“说过,都说那本身是一条狗的名字。”

    张筱雨又笑了,“原来你知道啊!”

    马晓白叹了口气,“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来青岛做什么?”

    “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就来了,你呢?”

    “我们是毕业旅行,我们几个大学都是一个宿舍的。”

    “哦!”马晓白点点头

    “晚上听说这里会有活动,大概就是天南海北的朋友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玩玩游戏什么的,你来不来?”张筱雨问。

    马晓白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吧?我不太喜欢热闹。”

    “你这人还真奇怪!”

    “我之前的朋友都这么说。”

    张筱雨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楼下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忙站起身,“我得走了,若是她们看见我和你在一块估计又要说三道四了,麻烦很!”

    马晓白一阵苦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张筱雨刚刚离开的身体重新又缩回了藤椅,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马晓白,“我发现你这人不光行为奇怪,说话也这么奇怪,你双子座的?”

    “你怎么知道?”

    “你人格这么分裂,除了双子还能是什么?”

    马晓白重新摊开那本《青灯》然后将那片银杏叶塞在书里当做书签,然后头也不抬的说了句,“你还是快些走吧,一会你那些闺蜜看见了又该取笑你了。”

    张筱雨一愣,“我刚才那句话伤了你么?不好意思,我说话有些直你别介意。”她说完索性双手撑开摆在藤椅两边而且闭上了眼睛,夕阳照着她的侧脸,分外的好看。

    马晓白重新把书合上,“你不走了?”

    “这儿的阳光这么好,我舒舒服服的晒会儿太阳,为什么要走?”

    “你不怕你那帮闺蜜说你?”

    “她们爱说便让她们说去,我早就听得腻了,对了,我在这晒太阳没有打扰到你看书吧。”

    马晓白微微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二零一零年秋天,马晓白上大二,甲流后的第二年,那天晚上马晓白正在宿舍里看着书,身边的电话却震天的响了起来。

    是对铺的胖子打来的电话,马晓白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声音嘈杂,鸣笛声,人的呵斥声,叫喊声,打砸声交织格外的刺耳,马晓白不觉心里一阵烦恶,没好气的说道:“你那边什么情况?杀人现场?”

    胖子不管马晓白听不听得见,在电话那头大声叫喊着,“从咱们学校到钟楼,到处都是游行队伍,全乱了套了,车也开不了,交通也管制了,反日游行到达高潮了!索尼,丰田,佳能都被打了砸了还抢了一空,就连三星和苹果都被砸了,你不想出来看看么?哎呦!又一辆丰田“霸道”被砸的稀巴烂了!你赶快出来看看吧!”

    马晓白挂掉了电话,脑袋兀自一头雾水,听了胖子的言语一时耐不住心里的骚动便出了宿舍才发觉整个宿舍楼都空空如也,走到校门口时,校门已经被禁严了再不让学生出去了,马晓白无奈中又返回去,半路上又心有不甘便从一处高墙翻着跳了出去,到了街上眼前的种种才让他大吃一惊。

    大街上车辆拥堵成一片,排成一条长龙,街上的人却比车更多,散乱的排成长队朝着钟楼方向蠕蠕而动,路上看见车辆,商店,不管是不是日本车,日本店通通砸个稀烂,接着被抢劫一空。

    “简直是一帮暴民!”马晓白心头一阵愤慨。

    万代广场上停车场几乎成了碎玻璃和破铜烂铁的汪洋,车主躲在被砸塌的车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远处一个司机正攥着一个手持铁棍青年的手臂,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抵制日货你不知道?谁让你当初买日本车的。”

    “我买车是我自己掏了钱买的,跟别人有什么相干!”

    “买日本的东西就是不行!”说完青年挣脱司机的手臂,手里的铁棍正要往车的挡风玻璃上砸落。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你要砸日本车可以,可我这是现代啊!”司机争辩着。

    青年的铁棍在空中顿住,“现代不是日本的么?”

    “现代是韩国的!”

    青年的脸一红,“日本人不是东西,韩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也该砸!”说完铁棍便往挡风玻璃上砸下,顿时玻璃渣子四溅,司机气的眼泪直掉。

    那青年似乎还不解气,又狠狠的踹了轮胎几脚,大概是踹的自己脚疼了这才一瘸一拐的朝着前方的队伍奔去,一边跑一边喊,“打倒小日本,杀尽日本狗!”

    马晓白远远看着不觉一阵心酸,身体默默的跟在游行队伍后面,看着街道两边被砸的稀烂的商店和满目疮痍的左右车辆,不觉一阵唏嘘,猛然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小小!”马晓白朝着那个身影叫喊了一声。

    苏小小回过头来,朝着马晓白看了一眼却又迅速被拥来人群淹没,等马晓白再看见她时,她已经被一个男生搂在怀里,大踏步的顺着游行队伍朝前走去,不再回头看马晓白一眼,马晓白停住脚步,愣了一下,心里一阵酸苦,接着怔怔的转过头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暗骂,“你们这帮禽兽不如的畜生!”

    二零一三年九月马晓白背着行李站在大连火车站外静静的等着,地上已扔了一地的烟头,黄昏的时候在他身边不远处停下一辆出租车,走下来一个女生朝着马晓白望了一眼然后笑着跑了过来。

    “没想到你还真的来大连找我了!”张筱雨笑笑。

    “我说过的话一般都算数的!”马晓白也是笑笑,将烟盒和打火机装进兜里。

    “那你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张筱雨背着手,一袭灰色的风衣在风中摇摆,登着高筒皮靴。

    马晓白没回答她的话反而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你穿的挺厚的嘛!”

    “是你穿的薄了,东北一过九月就冷得很,现在是白天还不觉得,晚上你就感觉到了。”张筱雨笑着。

    马晓白点了点头,脸微微一红。

    “走吧!”张筱雨摆了摆手。

    “去哪儿?”

    “当然是我家啊!到了这里还能让你住宾馆么?”

    “不会不方便么?”

    “傻瓜!我爸妈都不在的,就我一个人住!”

    马晓白点了点头,脸又是一红,却不挪动步子。

    张筱雨摆了摆手,“又怎么啦?我发现你这人不仅奇怪而且还过分的腼腆,还怕我吃了你?”

    马晓白摇了摇头,终于没再说什么,“那就走吧!”

    张筱雨的家住在大连海边的一处小区里,距离火车站却比较远,两人先是坐快速公交,接着转轻轨然后再做出租车,一直到夜里才到了住处,因为之前的两样交通工具马晓白都没坐过,便觉得很新鲜,也就没觉得时间过得漫长。

    张筱雨的家在二楼,一居室,屋子不大而且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盆栽处处,也倒不觉得拥挤,相反有几分惬意。

    “随便坐!”张筱雨招呼了马晓白一句之后便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马晓白环顾四周看见能坐的也只有这条沙发,也就随便坐在了她的边上。

    张筱雨突然一拍脑门,“对了!你还没吃饭吧!”

    马晓白诚恳的点了点头。

    张筱雨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看来只能到外面去吃了,我自己做的饭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吃的。”

    “我倒想试试看!”

    “真的?”张筱雨的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了下来,“可是我只会煮泡面!”

    “没关系的!能填饱肚子就行!”马晓白笑笑。

    两包煮的泡面下肚,马晓白放下碗长长的呼了口气,“这能抽烟么?”

    张筱雨点了点头。

    一根烟点着,马晓白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吐了出来,忍不住一声低喝,“真舒服!”

    “是吃完饭舒服还是抽完烟舒服?”张筱雨问他。

    “是吃完饭后抽根烟舒服!”马晓白坦白道。

    张筱雨望着他咯咯直笑,马晓白继续说着:“好久没吃一顿热饭了!这种感觉很美妙,就像在家一样。”

    张筱雨鄙夷的看了马晓白一眼,“搞文学的还真是不一样,吃碗泡面都能说些酸话出来!”

    马晓白脸上一红,“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说完打量着四周,“我今晚睡哪?”

    “就一张床,你想睡哪?”

    “我想睡床!”马晓白厚着脸皮说。

    “那我睡哪?”张筱雨嘟起了嘴。

    “你当然也可以睡在床上,这儿是你的家!”

    “这么说我是引狼入室了,还是一匹彻头彻尾的色狼!”张筱雨笑着。

    马晓白看着她微笑的脸,不觉有些痴了,直看的她脸红了才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想得美!就这沙发,爱睡不睡!”说完便进卧室里去了。

    马晓白站起来在屋里的小心的走着,翻一翻书架,又看一看厨房,这是张筱雨的头突然从卧室的门里钻出来,“我警告你,晚上可不许打什么歪主意!我枕头下可藏着剪刀呢!小心我把你下面给你一剪刀咔嚓了!”

    马晓白惊的直吐舌头,晚上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愣愣的出神,这时张筱雨穿着一件碎花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在马晓白边上,“我睡不着!”

    马晓白看着她几乎喷薄欲出的曼妙身材,一时身上火烫,不觉有些意乱情迷,一时调笑着,“你穿成这样不怕我见色起意?”

    张筱雨咯咯直笑,“我有剪刀在手,还怕你?”

    马晓白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想起苏小小来,一时心上一疼,便转过头不再看她。

    张筱雨的脸突然红起来,声音几若罔闻,“其实我屋子里没有剪刀的!”

    马晓白听见了却将身体缩起来,头紧紧的缩在沙发的里角,眼中却流下泪来。

    张筱雨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伸手在他背上一拍,“看来你这人不仅奇怪还是一块木头,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马晓白细细的揣摩着张筱雨的这句话,将眼中的泪擦了擦,这才转过头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从来没来过大连呢?明天带我好好转转,成么?”

    张筱雨看着马晓白一双微红而诚恳的双眼,微微点了点头,一时也没再说什么,转头走进了卧室,俄而转过头又说了一句,“你晚上可千万别进我屋子,不然我可要翻脸的哦!”说完朝着马晓白浅浅的一笑。

    马晓白转过头时已忍不住泪如雨下。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苏小小借肖雪之手给马晓白寄过来一张喜帖,邀请他参加自己在十一月三十号的婚礼。

    马晓白拿着喜帖的手在颤抖,喜帖上的喜字红的似血,滴在马晓白的心上。

    马晓白身体一阵颤抖,将喜帖丢在床上冲进卫生间里,用冰冷彻骨的水不住的泼洒着自己的脸,脸却依旧热的滚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是青春痘,又是瘦的多了,脸上几乎没了肉,全剩下皮包骨头,一双猩红的双眼泛着泪光,马晓白猛地提起拳头一拳将镜子砸的稀碎,一时镜片四飞,割破了他的手,划伤了他的脸,也绞碎了他的心。

    然后马晓白提着流着血的拳头给苏小小打了一个电话,只有一句话,“你放心!那一天我会准时到!”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十日,马晓白站在大连火车站外一如他刚来时那样,张筱雨穿着那件风衣,登着高筒靴,一如马晓白初见她时那样,不同的是她那张脸此刻却不再笑,而且盈盈的几乎流下泪来。

    “一定要走么?”

    马晓白点了点头。

    “你还会来找我么?”

    马晓白没能点头却也无法摇头。

    张筱雨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光芒,“那我等着你!”

    马晓白心头一动,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你不必等我的!”

    张筱雨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马晓白望着她的扑闪的双眼,忍不住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她真的那么重要么?”

    “她是我的初恋!我忘不了她!”

    “可是她却要结婚了!”

    “不管她怎么样我都忘不了她!”

    张筱雨想再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得出口,马晓白怔了怔终于转过头朝着火车站内走去。

    “马晓白!”张筱雨在他身后大喊。

    马晓白转过头看着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不管过后多久,你都要记得大连有一棵梧桐树,只要你飞的累了,随时都可以落下来!”张筱雨踮起脚尖朝着马晓白喊道。

    马晓白想说什么却只是摆了摆手随后转过了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口里不住的喃喃自语,“汝有梧桐,我却不是凤凰,我只是一只只会在夜里聒噪的乌鸦,最终会在一棵不知名的枯树上寂寞的死去!”

    万能而无能的苍天,

    但凡你有一丝情,

    但凡你肯割出一份爱,

    这世上便不会有这许多孤独寂寞又无助的年轻人!

    《年轻人》——马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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