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不住的不止有过去

你抓不住的不止有过去，还有随时间带走的记忆。

你抓不住的不止有过去

人只有在失去某样东西的时候才意识到它对自己多么重要。你弄丢了小时候心爱的《安徒生童话》，再后来看到的任何一本都没有当初的那一本对你意义深厚。除了故事，那还有载着你无尽的童年回忆无法割舍。

可是，当你失去爱你的人又该怎么办？

我常常会想到8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一天老家院子里的泡桐树依旧高大茂盛，但是树叶还是无法抵挡新陈代谢所带来的枯黄和凋落，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地上砖块铺着的地面长着不规律的绿斑，有的有，有的没有。家里好像每天都会来很多人，看看外婆，再坐在院子和外公或者其他人聊一聊，嘈杂又寂静。

老旧的房子好像采光都不太好，屋子里的那条过道永远都是昏暗、迷蒙，让人看不真切。屋子里能好一些，起码有敞亮的窗户让人觉得一切都还在规律运转。

外婆就躺在紧挨着窗户的那张炕上，毫无生机。那是我第一次面对垂死之人，也是我第一次那么平和的面对死亡。

外婆的病已经有好几年了，从舅舅大学起就得了，不过一直没有跟他明说。直到后来不断的手术，再手术，早已瞒不住舅舅才全部坦白。外婆就这样靠手术、化疗、吃药顽强的坚持了几年后，她的病情还是到了不可遏制的一步。

她住了一次我印象中最长时间的医院，外婆出院的那一天我特别开心，可当我看到从车里下来的她满脸的苍黄以及从骨子里泛出的无力感，我被这样的模样击中了几秒钟，我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那天晚上外婆想喝面糊汤。 我做了我人生中第一顿独立完成的饭，那是我第一次给外婆做饭吃。

平静地在家度过了一周后，她又住进了医院。每天放学我都去看外婆，看她安静的躺着睡着，帮她搓腿，那时候她的四肢已经肿到按下去会成一个坑的样子。医生说病人到最后这个阶段身体会很疼，可是我的外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难受。

就在我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的样子的时候，这样的平和都被打破了。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开始暑假补习班的第二天，中午放学家里没有一个人在，我想是不是外婆出了事，可自己又不敢往下深想。

我打电话准备去医院的时候，妈妈回来掉着眼泪说：外婆已经回老家去了，她很严重了……

下午我去了学校准备向老师请假，可是一个老师都没在，找了几圈我急了，假条扔在那儿就跑了，那可能是我人生当中的第一次逃课吧！

回到老家，每天都有不断来看望外婆的人。村子另一个奶奶讲，外婆以前是怎样的坚强，怎样孝顺爷爷的妈妈，怎么被爷爷的妹妹冤枉而被打。她是一个坚韧的好女人。

一周后外婆走了，就在那天晚上。早晨起床后爸爸告诉我外婆离开了，我没哭，可是坐在床上心里好像一下空落落少了很重要的东西了。

别人都说外婆去世的时候是一个好时间。我想那是老天对她的照顾吧！安葬完外婆的那天下午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我们从老家回来以后，一切也就这么渐渐的平静。

可是我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外婆去世的那天下午我边掉眼泪边揉搓着她发凉的双脚，我觉得好像只有一直揉一直暖着那双脚她就不会离开。可是时间它不会停下来，它还是继续沿着轨迹往前，结束了一个人该有的生命时长。

你抓不住的不止有过去

可是那些流逝的光阴你却怎么都抓不住了：她戴着老花镜低头在缝纫机前为你做衣服的侧脸；她在窗外漆黑的冬日早晨早起为你做早饭而忙碌的脚步声；她在你不愿回家找她时那句伤心的：翅膀硬了，能飞了……

怎么都模糊了呢？

    愿自己靠近自己喜欢的模样能近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