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离开那个医院后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说我作,我坐在车上伤心大哭的心情不是因为没人给我做手术了,而是因为我变成别人眼中的作女。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外伤让我需要做一个手术,是我不知道风险有多高的手术,然而我纠结的问题不是怕死在手术台上,只是总担心没人照顾家,仅此而已。而我先生却担心得比我多,加上公婆的干扰,我的手术一直拖着,家里人很大方的把针灸专家请到家里来为我治疗,又托各种京城的关系找全国顶级的专家为我提供治疗方案,我很感激他们的对我的付出,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周末,公婆似以往一般到家里来看望他们的儿子和孙子,婆婆还特意把我拉到一边,从包包里翻出她如宝贝似的追风透骨膏,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个膏药如何能解决我身体的问题,连她那种全身疼痛的人用了都很有效果,我连连摇头告诉她我已经决定要做手术啦,她如同听到噩耗般激动的想要阻止我的念头,各种手术后遗症有多严重给我说得多严重,然后话风一转告诉我应该好好照顾她的儿子、我的先生,更加慎重发话说到我先生的健康才是这家里的大事,他好家里什么都好,他不好对我来说才是天都要夸下来!
我仔细推敲着这话里的每一种意思,联想起前些日子我每次一提做手术先生总是叫我等一等,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有更好的手术结果,然而,我身上的症状呢?似乎没有人很关心很在乎的询问过,似乎我能吃能睡,我不哼不说就表示我已经痊愈健康啦!我哪里是痊愈,是不想老把这些不适挂在嘴边,只是,一个人的深夜,安静的时候更能感觉到存在身体里的症状,我不敢给爸爸说,怕他担心;不敢给妈妈说,怕她着急;不敢给姐姐说,怕她忧郁,我都不知道自己悄悄的哭了多少次!只有那个已经和我一般高的儿子少年老沉的催促我赶紧去手术,赶紧去治好!
在家庭成员的表现中,我自觉还是很能隐忍,在我还没过门的时候就开始讨厌婆婆那样的咄咄逼人、总爱将付出和病痛挂在嘴上的交流方式,不是说婆婆不好,只是这样高调的宣布自己的付出与代价,总让人感觉生活中所有的幸福都是由她赐予的,我活的不是自己的人生,是婆家的人生!然而,这次,我照着先生的各项指示在各种扎针和包药中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经期,却始终没有熬出我想要的健康状态,我咬牙跺脚的指挥着自己去医院,却被先生告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并且帮我买好了去京城的机票!去吧,我把自己面诊各大专家的意见告知先生以后,先生说要不先回来商量吧!
先生的担心不无原因,但是我深知生活的实际情况不允许我总是拖延,我不想再折腾了,我只想快点把问题彻底解决啦,于是,我决定还是维持从前的治疗方案!只是,当我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病房,再次看到那些医生的脸,画风突变,我变成了他们眼中的作人,不懂尊重与信任的作人,一番的对话之后,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啦!离开病房的时候,我满腹委屈无处宣泄,想起最开始不愿做手术到后来决定做手术的心理过程,始终没有半点对别人的怀疑,我怀疑的其实只是自己是否能得到一个病人该有的关怀,没有人知道我真正的焦虑,只当我是个矫情的作女。只有自己知道,曾经我是怎么因为他还不想要孩子奉命一次次的被送进人流室;曾经我是怎么挺着大肚子被婆婆使唤拎着满桶的木材一趟趟的去倒掉;曾经我是怎么样在月子还被婆婆数落,被老公怒吼;曾经我又是怎么就着不明原因的高烧自己跑到医院去做活检,自己照顾自己我很习惯,我知道我没倒下的时候什么都能靠自己撑着,而倒下以后,是不是真的如我健康时候一样在家里️有着不可替代的的地位?
我不想停下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变到一个被动的位置上,至少,现在的我,还有离开谁都能过的基本条件,至多,现在的我,手麻着凉着,但没有人会替代我!但是,做什么手术,由谁做手术,从来都不是我焦虑的初衷,也并非医生们嘴上的那些个作法!非要让我被作,那也是因为我心里无法抹去的阴影让被作了这一次!我如今对自己的定位只是苟活而已,苟活着的意义在于父母的晚年幸福和孩子的无限前途,所以,从今天起,不再去想治病的手术,只希望不要再作出要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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