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姨从小就厌烦母亲的做派,提起母亲的各种作,她是三天三夜说不完,立誓活成全新的自己。
荣奶奶九十四岁了,身体健康,就是耳朵稍微背点。现在六个子女每个月轮换赡养。用她的话说:”一个月,我看够你们了,到月,赶紧换地方。”
荣奶奶说话尖酸刻薄,荣姨毫不避讳的数落她妈妈的难伺候,荣姨给她端去了七个蒸饺,她抬眼看看,撇嘴问:”这是啥呀?破逼蒸饺!我嗓子疼,咽不下去!拿走!”
荣姨六十七岁了,尖着嗓子学她妈的语调,眼眉立着,大眼睛瞪着,一张大白脸扭曲般的凶狠。
荣姨又给她她妈煮了两个鸡蛋,剥了皮,又倒了一杯牛奶,端过去。
荣奶奶扭头看,问:”这又是啥呀?啊,鸡蛋、牛奶,放这吧。”
一个鸡蛋荣奶奶三口肯定吃完,也不说嗓子疼了。荣姨说:”你慢点吃,别噎着。”
荣奶奶乜斜着荣姨,说:”心疼鸡蛋了?来,我给你作个揖!”
荣姨气得转身就走。
荣奶奶年轻的时候,带着两个幼小的儿子嫁给荣爷爷,又生了四个女儿。
荣爷爷对哪个孩子都心疼,从不打骂孩子。荣奶奶稍微受点委屈,逮着谁就和人家哭诉:”我是带两个孩子嫁给人家小伙,后爹不待见我啊,我没活路了,我领着孩子跳南大河去。”
荣奶奶不识字,撒泼、耍赖、骂脏话,妥妥的一个泼妇,就连自己的姑娘也照样肮脏、龌龊、下流的磕碜话也骂。因为这个毛病,荣爷爷没少揍她。可是她就是不长记性,孩子惹着她了,她打骂孩子;自己心情不好了,也打骂孩子。
荣姨是姑娘里的老大,在这个家最能干活,挨的打骂也最多,她无时无刻不想远离荣奶奶,荣奶奶对她的狠厉毒打、恶毒咒骂,撕扯着她的脆弱心灵,她爱哭,易怒,既敏感又暴躁。
她结婚后远离了父母,荣奶奶需要轮流赡养的时候,她又回到了家乡。
此时,荣姨前任老公早已去世,她和现任老公生活了七年,老公大她十四岁,工资巨高,但是,荣姨漂亮,两人各取所需。
荣姨这么多年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过去母亲对自己的伤害,自己都觉得淡忘了,然而又朝夕相对,荣奶奶各种做派又勾起了荣姨尘封已久的噩梦,荣姨也逮着谁都诉说母亲的作乱。
荣姨尖着嗓子,惟妙惟肖的学着母亲的怪嗑、怪动作,忽哭忽笑,令人迷惑,不知哪一个是她真实的自己。
她这些年对母亲的痛恨,已经深入骨髓,学起母亲的唱念做打,信手拈来。她怀着愤恨的心求得别人的理解、安慰,殊不知,潜移默化,她已经有些神似母亲了。
新找的老公刚开始一起生活时,吃饭好掉饭粒、喝汤哩哩啦啦。荣姨大怒,说:”你是牲口啊,上边吃,下边拉,满街都是。”
第二天,老公的儿子给荣姨打电话,问:”姨,听说你骂我爸了,你是看不惯他呀,还是对他有意见啊?”
荣姨张口就来:”孩子,你们两口子闹笑话不扯大彪啊?”
他儿子说:”啊,姨,不好意思,那我不问了。”
荣姨转过脸质问老公说:”你嘴是老娘们的棉裤腰啊,没把门的啊?”
荣姨有两个儿子,都在上任老公家乡的城市生活,她回到了老家这边找的现任老公。她的两个儿子都成家了,彼此关系不睦。
荣姨说:”就他妈两个瘪犊子,还关系生冷;看我这个老头家,五个子女,个个家庭和睦,关系融洽,今天这个来给你买箱奶、蛋糕;明天那个来给你买鱼买肉;这个儿媳给你买衣服,那个姑娘给你买双鞋。人家进屋就做饭,做饭稍微时间长了,就先给你做点零食吃着。我那儿媳,都是恶神下界,三四年没来看我了,我还贱特的偷着给他们邮钱。”
荣姨一毛钱都舍不得花,攒够一定的数目,就给两个儿子邮去。
这个老公装作不知情,也含蓄的对荣姨说:”把你的钱存起来,留着自己应急用吧,我年龄比你大这么多,早晚走你前边,你别连过河钱都没有。”
荣姨孩子的朋友圈,都是些喝酒、烧烤、野餐,大鱼大肉,豪言壮语般的乌烟瘴气;她老公孩子的朋友圈发些文章,或是家庭聚会,温馨又温暖。
一看就是不一样的层次面。
荣姨深恶痛绝母亲的做派,虽然远离过,但是原生态家庭的影响,已经浸透到了她骨子里,已经过去多年,她仍然没能逃脱,活成了更新版的荣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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