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地界有个村,叫八口村,地处华北平原腹地。自古征战地皆要有险塞可守,此地不靠山不邻水,刀兵一起村人或散去,或战死,或从兵而去,村有老弱者不能远行,和平以后朝廷见此处土地肥沃,从外省迁来大批居民,因连人带牲口共八口,所以叫八口村。以前劳动力稀少,一头牛也是家里的一员。
村南林家在这里生活了两代人。初夏的一天,天气忽变一时间风雨交加,老林家在这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在以前,人们迷信遇到大事要烧纸给上天,告诉祖宗和各位神灵我们家有事了,生孩子烧,结婚烧,死人烧,过节也烧,反正有事就烧,好让神鬼保佑。老林升级当爷爷了,高兴的抓着一叠纸钱去大门口去烧,他要告诉祖宗们林家添了一位劳动力。下着雨就去了,他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上天各位,推开门,把纸放在地上,他跪在地上把纸点燃,心里默默向上天祈祷。叩了几个头,这时才发现在大门外有两个官差打扮的人在避雨,他还没有说话,对方说话了:“老先生,有什么喜事,怎么在这个时候烧纸?”看来有事烧纸是大家的通识,老林笑呵呵的说“也没有什么喜事,我刚添了一个孙子。”其中一个官差说:“恭喜,恭喜!看来这个孩子长大了能裂土封侯,官当的小不了”。老林说:“不求当多大的官,有个一级半品的就行了”。另一个官差不以为然的说:“口气不小啊!夸你两句还来劲了”。那一个官差说:“这个孩子福气不小啊!能让咱们两个千户给他站岗,长大了还了的”。老林见对方亮了身份赶紧让进去吃杯酒,两个官差说:“不用了,雨停了我们有要公事在身,赶路要紧”。说罢顺着大路走了。
孩子长到十八九时,老林早在两年前就去参加神灵队了,他儿子没有多长时间也随他去了。孩子连正式名字也没有,一直叫他的小名“牛儿”,盼着孩子力气大,结实,就起了一个这样的小名,长大了还真是和牛一样有力气结实,可智商也差不多,比其他人低一个档次。牛儿知道孝顺他娘,帮着他娘干农活,一家人有吃有喝,看着他慢慢长大,这个智商有人说个媳妇是不可能了,他娘心里着急可没有办法。
村中央有一口井,是村子唯一的井,牛儿每天来这里打水,先给家里瓮里打满,然后把喂牛的水也打好。这一天,有个人看他憨头憨脑的就想捉弄一下他,他去打水时,偷偷把他的拴牛绳给解开,把牛放走了,他从井里提到一半时大声给他说:““牛儿,你的牛跑了,还不赶快把他捉回来!”他抬头一看牛跑了,把手一松,提半截的水桶掉井里了,他头也不回的跑去追牛去了。牛见他追来也疯一样的跑起来,只见他一步并两步,几下窜到牛的身边把牛的脖子抱住,岔开两条腿,腰一使劲把牛摔到在地上,牛挣扎一下就站起来了,他一把又把牛摔到了,连摔三把,他把牛摁在地上。牛动都不动了才起身,又把牛扶起来,牵着牛回到井边,这时发现那几个坏小子在哪里笑个不听。听明白怎么回事,水桶掉在井里也捞不出来,见旁边有两个磨盘,一赌气就把磨盘压在井口,他气冲冲的说:“我打不了水,你们谁也打不了。”放下话就走了。
这下可好村子谁也吃不了水,大家开始都好好劝他,帮他把水桶捞上了,答应每次让他先打水,他才把磨盘挪开。只见他一手提一个,轻松的放回了原处。在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了,当然更也没有人和他说亲。
村东李家有个姑娘叫秀娘,许给了本村的王家,王家是个大户,可是还没有等到过门,王家少爷就先去伺候祖宗了。王家就说秀娘克夫,是村子的祸害,要把她投井里。那时候定完亲讲究说:生是婆家人,死是婆家鬼。她把夫婿克死了,要投井才能把王家的霉气带走。其实村子也没有少往井里投人,也有想不开自己跳的,但大家还是依旧吃哪里的水。
王家少爷出殡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把秀娘打扮的和新娘子一样,把她捆送到井边。李家人少,有得了定亲礼,眼看着把人接走。秀娘他爹对他娘说:“以后,她就去享福了,她是王家人了,我们就别管她了。”秀娘他娘一个人哭死过去了好几次,不放心就和秀娘他弟弟一去偷偷去看看,想再看秀娘最后一眼。出了门一路小跑到了井边,找了地方躲了起来。
林牛儿听说要要往井里投人,就拉着她娘一起去看热闹。他坐在磨盘上,人长的高大,坐着就能看老远。村子人差不多全来看热闹了,男女老少站满了围在井边。王家人用大花轿把秀娘抬到井边,有两个不是王家的外姓人把秀娘扶到井边,掀开她的红盖头,把她嘴里布拿掉,让她最后说一句话。秀娘可着嗓子冲着她家的方向喊到:“好狠心的爹娘呀!你们不管你们女儿了,下辈子我不做你们闺女了,王家我坐鬼也要向你们报仇!”说罢大哭起来,又喊了她娘几句,又嘱咐她弟弟要好好提她照顾娘。
林牛儿在远处看着秀娘,感觉挺漂亮的一个小媳妇,死了挺可惜的,但自己有没有办法。这时秀娘弟弟受不了了,拨开人群,抱住她不让别人投井,秀娘他娘见她儿子跑过去,她过去拉儿子,王家人见秀娘他娘来了,就上前打她娘,嘴里说:“我们家的事,你就别插手,她是我们的人了。”牛儿见他们打秀娘他娘,他气的冲过去,把人扒拉开。一把扛起秀娘,一个胳膊夹着秀娘他娘就冲出了人群。他是救了秀娘一家,他忘了他娘还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想,一直跑出去十多里地,气不喘力不虚,回头一看没有人追过来,就把人放下,三个人在那里做了一夜。
边关预警,有游牧入侵北方,朝廷需要在全国各地调取壮丁。在牛儿抢亲的第二天,邢州的文书就到了八口村,王家是大户官府上面要求他家出粮,出人去守边关。他家刚走一个,现在又要他家出人,王老头脑袋蒙了好几个圈。心想就是那个祸害,有要害家里人了。王老头刚要再派人去找牛儿,没有想到他回来了,牛儿是来找他娘的,王老头一见他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县衙的官差说:“王员外,我给你商量一个事,你看行吗?”王老头见官差说话就过去商量一下,官差不亏是在官府混饭吃的,给王老头说:“王员外,你看着这样吧,令郎刚仙去,不如你成全牛儿和秀娘,让他们成婚,让他替你们出壮丁,你也知道去边关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如此一说王老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让官差说服牛儿。官差对牛儿说:“你小子抢别人新娘,是死罪。现在有条你不用死,还能娶个漂亮媳妇的办法,你用不用。”牛儿这会儿只想不让他娘在王家关着,就问:“我娘怎么办,把我娘放了。”官差说:“你要是答应,你娘她肯定好好的,还有人天天管他饭。”牛儿一想娘没有事就答应了。牛儿和秀娘结婚,他们夫妻替王家去当壮丁,王家出粮,帮牛儿养他娘。
牛儿夫妻两个拉着粮食去边关,在路上碰到一个道姑。道姑对秀娘说:““我看你们夫妻是大富大贵命”。秀娘说:“别笑话我们了,刚出鬼门关,又要到鬼门关,哪里来的大富大贵”。道姑说:“我不会看错,别人去了活不成,你们定能封侯还乡,这样吧!你认我为师傅,我教你一点道术,在现场上好为国杀敌”。秀娘拜师和道姑学了一个多月,成手之后道姑就走了。原来道姑传授给秀娘的是:点一盏灯,永远不要让它灭了,只要守住它,就能收住牛儿的命,在战场上有胜无败。
边关守将见牛儿长的五大三粗,就留在身边当做亲兵,给他起了名字叫林靖,希望能靖平边关。说来也怪自从牛儿改名字叫林靖之后整个人像是换一个人样,说话做事智商也跟着提高好个档次。没有过几年大震边关,胡虏称其为金灯将军,每次大战只见他一人在军中来回折腾,要伤他时,只见一片金光护体,从未伤他一点皮毛。靖平边关为功最高,圣上封金灯候。后与秀娘生四子二女皆富贵。回乡颐养天年,至今村里有金灯将军冢,是错里最大的坟,有碑上刻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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