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侯,阳台上己然不见了女孩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几盆茂盛的绿植。他心头掠过一丝讶异,继而有些失落,这时背后传来邻居之间的互相问侯声,他只好迅速迈步走开去。
如是几次,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搜寻落空,他的心头怅然若失。慢慢地,他不再执着于以往的屏息缓步和举目一望,只是在步履匆匆之余,看似随意地瞥一眼那玻璃后面碧绿的植物影子,下意识地期待那让他迷醉多日的身影再现一一也许是跛的,但他希望那只是一个误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他期待和幻想。
有时侯想起这不自觉的关注,他也会骂自己贼心不死,暗暗鄙视自己遇事拖泥带水不像男子汉作为;同时对母亲和菁怀有的愧疚又折磨着他。
母亲的催促比以前更频繁了些,使他也慢慢动了和菁订婚的心,因此和菁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不管是在菁的学校还是菁来自己的单位,大多人都十分看好他们俩,就连去商场买衣物导购们也都会说他们般配投合。每当听到这些恭维,菁都会像小女生那样一脸幸福和满足。而他的反应则很淡然,甚至有点儿迟钝,因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别人眼中的两情相悦不过是年岁催促、情势所逼的半推半就。
他们订婚后不久,他就接到单位通知,需要去沿海ⅹ地出差将近一个月。这时距离本年的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时间了,为了给妹妹创造更方便更安静的复习环境,他临走前为妹妹高价租下了校内的教工宿舍。就这样妹妹住校了,不停变着花样的营养餐则由父亲一天三顿的送过去。吃住都在学校的妹妹,不经意间就零零碎碎的省下了不少学习时间。
他走后的第三天,夜间母亲心脏病犯了,父亲连夜把她送进了医院。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学习儿子的工作,老夫妇俩选择了隐瞒真相。
于是老头儿一边照料老伴,一边抽空给学生准备一日三餐,家、医院和学校之间来回奔波,着实辛苦。老头儿再也不用刻意用手机里的计步器数据来衡量自己锻炼的程度,每天消停下来时打开手机一看,那步数绝对远远超过原来定下的标准。
几天后,菁不知道从那儿得到了消息,便跟学校领导请了假,主动把照顾病人的任务接了过来。老头儿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老夫妇自然而然对这个准儿媳满怀感激,因此更加表里如一地满意。言来语住间,情不自禁对着邻床的病友那个夸呀赞呀,弄得菁很不好意思。
他和往常出差一样,每每在工作之余都会打电话回去。这次,父母和他通话时说得并不多一一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终于订了婚,有关这方面滔滔不绝的唠叨没有了,所以就显得话量少了一一只说家里一切如常不必操心,只说他应该多给菁打打电话,给感情加加温,他想也没想就照办了。但她跟他说的话也不多,无非是谈谈工作,剩下的主要就是让他少喝酒注意身体安心工作之类。
等他知道母亲犯病,等他知道菁请假帮他照顾母亲的事,己经是二十多天后的差旅归家之日。
那天他拖着行李箱走出电梯时,菁正像女主人那样出门儿去。只见她弯腰换着鞋,正和客厅里母亲那熟悉的声音一问一答。“菁,你歇会儿再去”“没事儿,我不累。去市场买条鱼,再买点儿青菜,很快就回来了”“叫你叔叔买就行了”“让叔叔先歇歇,一会鱼买回来,还得他做呢!叔叔做的红烧鱼好吃,我学不来……”
这时她己换完鞋子抬起身来,一眼望见他拉着行李箱站在她面前,正一脸懵地望着她。她愣了一下,脸刷得红了,猜测他怕是误会了什么?但一时又不知从哪儿解释起。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略略镇定了一下,羞涩地小声说:“你回来了?”又转身朝着屋内朗声叫道:“叔叔阿姨,宇哥回来了”然后朝他叮嘱了一声:“我这会儿去买点菜”就匆匆进了电梯。
他转身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梯门里,看着按键旁显示屏的数字一路跳动着减下去,顿时一头雾水:这是搬来住下了吗?……哦,应该不是,也许是今日凑巧来看我爸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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