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里面藏着很多东西,沿着小路,爸爸种了一溜小杉树,大概有二十多棵,笔直笔直的,象卫兵样手挽手的,挺立在小屋旁边。杉木是极好的木材,成长周期长,木质细致。卖房子的那年,已经有胳膊粗细,现在,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顺着小路上山,我不敢在路上逗留,老觉得路边草丛里藏着一只大灰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总是一气冲到底,然后气喘吁吁地停在一片辣椒地旁。这是我家的辣椒地,记忆中,它总是红红的一片,火辣辣的,看着就有食欲。再往里走,是一大片油茶林,密密麻麻,微风从树间吹起,透过树叶的缝隙,阳光投下斑斑日影,一个人走在里面,凉爽又惬意。
村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山地、茶林,但我家没有。油茶成熟,村里摘过茶籽后,我和姐姐就上山去捡茶籽。成熟的油茶果在树上爆裂,茶籽掉在地上,散落各处,总有一些等我们去发现。姐姐那时很单薄,挎一个竹篮,走在油茶树叶枯黄飘落的地上,那地也是一拱一拱的,不那么平整。姐姐的手很灵巧,左右开弓,拾得飞快,我只能撅起屁股,一只手东一下,西一下,慢慢地捡。我就跟着姐姐在山林里穿行,搜寻,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茶籽都不放过。我们总是想拾得很多,装满篮子。这样一片山地,我们也能捡上两天。茶籽经过晾晒,炒制,压榨后就变成醇香的茶油,以后的菜有了油润,就特别有滋味了。
山里还间或地种着些红薯,小时候无知,不知道红薯什么时候结果、结果后又什么时候成熟,常常拔人家的苗,看看下面有没有长出小红薯。从刚种下去的红薯苗,看着它长成茂密的一片红薯藤,然后结出豆子大小的根瘤,变成小指头粗细,然后慢慢长胖,变得粗壮。只要上山了,我就要检视一番。有了收获,就装在口袋里,回家后用水洗干净,也不削皮,就美滋滋地啃起来,清清甜甜的,还带着满嘴的薯浆味,那真是一种享受。有时我会想起那拔断的半截红薯,还留在地里,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后山左手侧,有一片杨梅林,因为是别人家的,被隔开来了,所以没有机会能够进去,却因此成为特别渴望而向往的一个地方。那里种着我和弟弟的梦,虽然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可是对那棵伸出山沿的老杨梅树却印象极深。那是一棵粗壮的杨梅树,高大的树冠,幽绿的树叶,大半个身子探出来,每当经过那条小路,我和弟弟都要抬头仰望,看是否结出果实,看得自己脖子都酸了。入夏了,杨梅熟了,枝叶繁茂的树上红星点点,在树下都能感觉到它酸甜酸甜的滋味。我和弟弟,站在树下,满心希望能找到几颗掉落在地上的杨梅。就算没有,抬头数数算算也是一种满足。在那条小路上,我和弟弟执着地憧憬着。有时看见牛粪上的一棵杨梅,都是那么欣喜,因为它是那么鲜脆逼人,那么醒目地躺在上面,好像在对我们招手。我和弟弟常常在这个季节,在这条小路上走来走去,寻找心中的那棵美丽的杨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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