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沈青玄的邀请
沈青玄要开咨询所了,苏子荷还记得当初沈青玄志在必得的说“投资个百八十万不是个问题”。收到沈青玄邀请苏子荷去帮他参谋参谋营业地点的微信的时候,苏子荷正在泡脚,大白天的,汗流浃背,这正是月经失调性功能冷淡的中年妇女才干的事情。
这样的微信大概是苏子荷梦寐以求想收到的,但是实际上,苏子荷收到之后,反而意兴阑珊了。
要说,假如是来自情谊的试探和邀请,苏子荷可能即可要露出小女孩的羞涩和天真以及按捺不住的激动,但是假如是对于专业人士莅临指导邀请的话,苏子荷简直要暴跳如雷了,这世界,再怎么都比不上,人家把你当革命友谊来得糟心。
然而,苏子荷还是急急的梳妆打扮了一番,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好看,但是究竟有多不好看,她无法而知。或者,还是有吸引力的人,说不定,哪天坊间传闻—— 一见子荷误终身,也说不定。
沈青玄的公司在一件老旧的商业楼里面,外表不起眼,行进公司里,却是暴发户般的金碧辉煌。这还蛮像沈青玄的为人的,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骨子里大富大贵、对钱财饕餮之极。
沈青玄引领苏子荷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穿过亭子间,都是他公司里上班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面目姣好,然而头目低垂奋力干活,说不出的隔离。沈青玄壁垒森严,不像老板更似监工。男男女女在此,怕是再也发不出暧昧的信号。看看沈青玄的表情,怕是时时刻刻都会对对方怒目呵斥似的。想及此,苏子荷自己都不禁有些不寒而栗了。那是一种人生极度荒凉的板正的味道。
沈青玄的办公室不大,密密匝匝堆满了房地产的文书和规划图,贴近墙角,有一方中式小几,与几张台凳,是品茗饮茶之用。沈青玄唤苏子荷坐下,烹茶待客。而苏子荷眼角低垂,几乎不能看沈青玄的眼睛,满满燥燥的心思。
沈青玄惯于打哈哈,也惯于皮里阳秋、隐藏极深。他只说,在减一咨询所学习之后,对心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自己决定开一间所。目前,地址已经找好,恳请各界专业朋友莅临指导,给出中肯意见,苏子荷便是一个。
实际上,当时苏子荷不过是心理咨询界的一名小兵,既无人脉也无才识,沈青玄肯找他过来看,简直是不知所谓。
眼前这个男人话语滔滔,满嘴的愿景和规划,仿佛用话挡住两人之间的关系似的,而苏子荷又被动的好像一块木头,自觉“海上月是心里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一切都哽咽难开。
“可是,我看到你总是觉得你孤单,仿佛有化不开的愁与痛,总是想让人不自觉的去关注你和照顾你,你发生了什么”?
苏子荷突然打断了沈 青玄的话。
沈青玄眼神微怔,并不正面搭话。
“我小的时候,大概7、8岁的时候,我爸爸和我小姨在一起了,从此我的世界就崩塌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这话,苏子荷与人说的时候并不多,但常常好像要昭告天下似的,仿佛总想向别人解释,我之所以成了今天的样子,这么苟且不堪,不是我的错,然而每一次不过是空谷回音,人们只停下看她一眼,继续自己的人生。
而苏子荷此次说出来,是要和沈青玄亲近的样子。
“我看到你,自己特别的自卑,你看你事业做得这么好,而我什么都不是”。
是啊,每一次想向沈青玄表白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已婚身份,更让苏子荷卑微不已的是,自己现在不明就里的事业和毫无建树的工作,忽然,她就成了社会上飘荡的边缘人,什么都不是。在内心的狂乱幻想里,她可以是隐士、游侠、女侠哦,而到了现实世界的排序里面,她又一文不名,与老公潜伏于城市中一方小小的穴居。他们濡之以沫,在城市里相互取暖,永不分离。
不过苏子荷也依稀记得,多年前,她是另一个城市的舞台剧演员,台上满眼的光鲜明亮之后,回转身,亦是满心的酸楚和凄凉。可见,你是谁,和你的身份真没有多大的关系。
“啊,这有什么,你看,我在我的朋友里面真不算什么,好多人都有私人飞机游艇,我这点事算什么”。
沈青玄虽然给予安慰,但是苏子荷的内心是摇头摇头又摇头,不是的,这些横亘在他和沈青玄中间,一说,都是错,假如自己是灰姑娘的话,就永远待在灰姑娘的世界里好了,朝王子垂青的一瞥都会伤了自己的自尊心。
“我外公文革以前是国家的高官,部级干部,后来文革的时候,我们全部被打返回乡,我外婆可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可是患上精神分裂症,那病一发作,就是半夜也要把我和我妈赶出门,我们经常4、5点的时候,瑟缩在屋口。我一直都很努力,在乡间的学校,每天早早的去教室里升起炉火”。这是沈青玄的故事。
“我妈也不省心,假如我爸的不问不管,我可称为赐之天恩的话,我妈的疯狂利用暴躁更是让生命千疮百孔”。这是苏子荷的故事,她无法言及太多,只是渺渺白描,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就是负重的骡车,她是拉着全家人砥砺前行的骡马,还要感念家人不离不弃不抛弃她。
“我母亲可不是,我母亲对我赞赏有加,永远都觉得自己儿子最棒,我妈以前是在一个质检所的质检员,那会我去到她单位,所有的人都夸我是个帅小伙”。
苏子荷忽然想起,年前见过一位她幼年的阿姨,阿姨的话直笃笃的戳心——“你怎么长成了这样”?
沈青玄带苏子荷去参观了咨询所新址,不过是在他公司同层的写字间,还算明亮疏阔,不过,也有着沈志泫明显的风格,俭省清狭,透出骨子里不舍得和人分享的味道。
两人别过不提,沈青玄并不留苏子荷午饭,只送下楼之后,就说自己约了人有事要谈,苏子荷真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笑话,因为期待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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