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久了，人难免会对工作产生厌倦。我也一样。
有一段时间，我总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不上班？什么时候才能去做自己认为更有意义的事情？没想到不久之后，机会真的来了。
文 / 财四爷
01
那是在2008年，正逢北京奥运会激情澎湃的那一年。
那年3月份，也许是受到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我所在的公司突然宣布要进行人员精简，精简幅度为20%。也就是说，要裁掉7个人。
在N+3补偿标准的诱惑下，我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争取到一个宝贵的名额，拿到了一笔相当于自己大半年工资的巨款。
那时的我，并没有太过远大的志向。我当时的理想，就是自己做点小买卖，无忧无虑地挣点钱。这样起码可以不用再去看领导的脸色，也不会再有各种工作的压力。
于是，在考察了一些项目之后，我在北京西单某商场的二层，租下了一个约6平方米的女装摊位。
一个商业大鳄的创业生涯，由此开启了。
02
卖服装的第一步就是找货源。那时，北京的服装绝大多数来自于两个服装批发市场——大红门和动物园。
在前摊主的带领下，我很快熟悉了商业流程：早上7点前，到位于南苑路果园的大红门早市拿货——然后乘坐BRT1快速公交到前门，再换乘公交到西单，这样可以赶在9点半商场开门前进入摊位，整理货源，准备开卖。
当时，那个摊位一个月的租金是8500元，算下来，每天要净赚300元才能挣出“台费”。虽然很贵，但由于地处北京西单这样的黄金商圈，我想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毕竟那么多人都在卖，何况我是个高学历的技术工程师，还能卖不过她们？
几天之后，我终于认识到，我真的卖不过她们。
别人的摊位前总是有人询价、砍价，而我这里人们却总是匆匆而过。偶尔有问价的，也真的只是问价，问完就走。
面对这种情况，我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莫非，我的颜值真的吸引不了那些女顾客？
03
眼看两周过去了，我平均每天只能卖出8-10件衣服，营业额一直在400-500元之间，由于自己卖的价格比较低，每天的利润只有不到200元。也就是说，我每天从早忙到晚，还要赔上100多元。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后来我和我当时的女朋友一起，对事情认真做了复盘和推演，又请了周围的一些“大师”指点，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我拿的货太土。
于是，后面几天，我女朋友每天上班前都陪我一起去拿货。
再后来我发现，她拿的货，比我的还土。
第一个月，我一共赔了3000多块钱。
不过还好。在4月4号这天，我的生意终于迎来了转机。
这天是清明节小长假的第一天，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天格外的蓝，阳光格外的明媚。
从早上刚刚营业开始，摊位里的顾客就没有断过。
我记得，那天的顾客中，有个只身一人来北京旅行的女孩。一件25元进的长款小帽衫，我要价180元。在我还等着她讨价还价时，她直接把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我。
我还记有一对俄罗斯美女，在简单问了我价格之后，突然转过身，迅速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黑色蕾丝BRA瞬间呈现在我的面前……于是，我本能地转过头去。0.5秒之后，我又本能地转了回来。她们开始试衣服了。
那天，从早上开门一直到晚上9点多关门，我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这天一共卖出了30多件衣服，销售额2000多元，利润大概在1200元左右。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居然开始有了一些女粉丝回头客。
就这样，一个戴眼镜的技术男，一跃成为了西单某商场二层东北角厕所对面的一颗新星。
04
做任何一行，时间久了，自然就有了经验。
随着我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来顾客问价时要先观察对方，判断是该要高价，还是开平价，或者直接报出底价。
另外，别人问衣服质量时，不管什么衣服，张口就得说是外贸原单、韩版、纯棉、不掉色、不缩水、不起球，然后料子再随便编几个名词，反正谁也不懂。
有一次，我新进了一种牛仔裤，一个女孩问我掉不掉色，我用华少的语速给她普及了5分钟的相关知识。包好衣服，女孩走了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染成了深蓝色……
关于试衣服也是有讲究的。原则上尽量不让试，因为试穿很费时间，如果上身效果不好，可以说是费力不讨好。
但也有些例外，比如有的衣服我们自知版型确实好，这种只要一试穿，女孩95%必买，而且还能卖上高价。这类衣服如果不是特别忙，我还是愿意让顾客试穿的，何况有时候还会看到一些“福利”。
就这样，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就这样，幸福的4月份过去了。
到后来，我才知道，4月份原来是我不可逾越的巅峰。
05
4月份之所以生意好，是因为正好进入换季的时节，女孩们开始为衣柜“补货”了。而且这时天气不冷不热，也很适合逛街。
进入5月后，生意急转直下。有时一天才卖出3-5件衣服，平均每天我只能挣到100多块钱。就这样，从5月一直到8月，我每个月都要赔上3000-4000块钱。再加上日常生活花销和房贷，我之前的补偿金，眼看就要花光了。
到9月份的时候，我的信用卡已经欠了两万多块钱，并且没钱可还。
于是，我在自己的摊位上挂出了“旺铺出租”的牌子。再后来，我发现周边的几家摊位，都开始学我。
就这样，眼看到了10月底，摊位转租的事，还是没看到任何希望。
这时，坐在摊位里，看着时而过往的顾客，我连招呼她们的心情都没有。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要忍受内心的煎熬。每天一睁眼，自己已经欠着别人300块钱了。甚至对于出摊，竟开始有了一些心理上的抵触和恐惧。
从我租下这个摊位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半年里，我没有双休、没有假日，无论感冒发烧，大病小灾，我一天也没有休息过。每天早上6点起床，晚上10点半到家，无论严寒酷暑，一直如此反复。
这一年正值北京奥运会，但我却连一场电视直播也没看过。甚至，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忘记了北京的白天是什么样子。
再加上信用卡上越滚越多的欠款，那一段时间，我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几乎隔几天，我就会和女朋友在电话里大吵一架。
直到最后，她终于变成了我的“前任”。
06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给摊位老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押金我不要了。
3个月后，我又上班了。6个月后，我终于还清了各种欠款。有人说，创业是九死一生。其实，创业是九十九死一生。有的人也许适合创业，有的人未必适合创业。
有些事，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很光鲜，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那种内心的苦，以及所忍受的煎熬，是别人难以想象和体会的。
但，不管结果如何，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些经历都会成为人生中的一笔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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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财四爷，一个理工科出身的成长中的新生作家，一个试图逃离但未成功的“北京人”。财经大字报——给你有感悟的人生故事，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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