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微闭着双眼,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蜷着身体,在被子与凉席之前平衡着温差,因为身体的各个部位冷热感严重不均匀。例如,一半截腿需要露在外面,另一半截则必须裹得严严实实。
身体里的卫士在誓死抵抗,早上吃的那些药片药剂,是它们的武器。我相信,它们绝不会手软,放失一寸土地……
腹鸣阵阵,把刚才的昂扬斗志,紧紧锁在角落里。这时的床铺前所未有的宽广,足够盛下我所有的胡思与乱想……
实话说,我确实不知,这“病”大人究竟是何时潜伏进我的身体的?
——是那只色味不佳的龙虾配了水果沙拉,还是那晚的极品烧五花胡乱地就了意大利面?
细想之下,除了这几样,就只剩下白米粥和水煮面条了。难道也有忌讳?
等到他好心通知我的时候,是上个星期五的凌晨三点钟。那时,还想着,以初老之躯抵挡一下,而结果是,我的这种“不在意”彻底惹恼了他,病大人在我的肠道里数着褶皱,愉悦地报着数,须臾之间,万马奔腾,攻城掠地………
后来,浑身乏力的我只能瘫坐在马桶上。这时,我竟想起来了我那已仙逝的外婆(绝无不敬之意)。
每一年,外婆都会有一段时间,来到在妈妈家住,而最开始的生活都是无尽的折磨,那就是“换肚子”。按老妈的说法,是外婆在家里生活条件太苦了,没吃到什么油份,所以才会拉肚子。每一次说完,老妈都一脸心疼。
印象中的外婆个子小小,一脸的平静。没有那种过于慈祥的微笑,也没有任何恶毒的痕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太。
出殡的那天早上,阴阳师打开棺椁,让亲人瞻仰遗容。我看见大师把制冷器从她干瘪的身体上移除,上面还沾着些不过分浓稠的红色液体,心里替外婆感到心疼,她本是个极其爱整洁干净的人。
阴阳师一边念着难懂的字句,一边用冥纸给外婆垫头,主要担心在移动过程中,身体会出现移位。一旁的亲人都有些惧意,我走上前,配合着大师。外婆的脸很圆润,最后一次看她时的浮肿已全部消散,她还是那个冷静的小老太。
每次想起她,心里总还有些愧疚,没有在她生前好好尽孝。而这一次,竟然因生病而想起,更增感伤。
“病”大人还在持续发力,昏昏沉沉的脑袋,已经拒绝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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