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宽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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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相遇是一份礼物,当礼太重,受者只能感恩,不可拒绝,更无权随意处置。
离弃是相互的事儿。
02.
起码有很多次吧,我都会做这样的梦。
梦见过去曾经亲近的人,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而我逃不脱,挪不动,眼睁睁地看对方从身旁冷漠地走过去。
然后,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我说我最怕这样的噩梦。
人不信。
直到我随便拎出一个细节,讲述完毕,个个倒吸冷气,他们才收回之前的判断。
03.
我是一个慢热的人,有一个我很认同的词儿:
冷面愣头青。
我觉得形容自己特别贴切。
我不会说话,更不擅长安慰人,会讲几个烂笑话,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怀旧。
会有人跟我讲:
你什么都好,单单除了那点儿与生俱来的悲悯情怀。女孩子大大咧咧的最好。
我沉默了很大一会儿。
这世界上并没有与生俱来的情怀,包括一个人的形态、价值观、性格,都有来路,也有去处。
它的来路是过去发生的种种。
它的去处是整个未知的人生。
03.
说实话,我也真的讨厌自己。
讨厌这个失眠、朋友圈刷屏、弄丢一个又一个朋友、固执到要命、糟点满满的自己。
04.
但真的没有什么与生俱来。
很多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一个记错名字的人。
想过,换一个名字,换一个场景,重新活一遍。
但理智告诉我:
只要你还是你,无论你叫什么,无论你在哪,都一样。
我,会一如既往,沉默面对选择离开的人。
我,会一如既往,用可恶掩饰自己的可怜。
05.
高中时代和最好的朋友曾有过一场莫须有的误会。
那时年少,没什么事儿可以做。
女生喜欢扎堆聊天,男生喜欢操场上打篮球,看起来都是正常的事儿。
我没有很多的朋友,在班里只有一个谈得来的好朋友,那时候我们称之为“闺蜜”。
我和闺蜜性格不同,素来话少不愿意扎堆在人群中间,闺蜜性格大大咧咧,有很多朋友。
因为我和闺蜜其他的朋友联系甚少,被理解成讨厌她们,故作“清高”。
加上不愿意解释和倔强的性格,就有了一系列的误会,被好友冷战排挤。
说实话,很多个晚读的时间望向好友的方向,我都把头埋在堆成山儿一样的书里,看眼泪一滴一滴打在记满笔记的纸张,看渐渐模糊的字眼晕出花儿来。
06.
尘埃落定,真相大白的那天下午。
晚自习前,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窗户边儿上,一个人听校园广播。
好友推攮我的肩膀,递给我晚饭。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接了晚饭,扭过头狠狠咬了一口。
来不及说一句话,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细节已经记不太真切了,只清楚记得:
刚下过雨的天儿清澈通透,远处有染了半边天儿的晚霞,校园广播放着TFBOYS的《样》。
07.
昨天整理房间,翻出了两个纸盒。
一个纸盒是心形的,另一个是长方形的。
心形的那个,里面有满满一盒的纸星星,虽然很多年过去,却依旧饱满精致。
那时候我很喜欢星星的形状,因为胃病的原因吃不下饭,长期不进食导致心脏跳动缓慢,在班主任的要求下去医院住了一些日子,星星就是住院期间对方折给我的。
长方形的那个,是我送给别人的。里面有一整盒的写满了字的明信片和书签。
那时候每天都会给他递过去一张,后来日子久了,零零散散就找了这个长方形的纸盒装了起来,再后来,对方把盒子还给了我。
之后,各奔东西。
大学开始,我们再没有遇见过。
08.
最近在读一个故事,叫《哀歌》。
这是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留学彼邦的香港女孩爱上了当地华人移民的后代,他长她许多岁,辞了航空公司机械师的工作转做辛苦的商业渔民,架着渔船出海,女孩想追随同去,却最终分离。
《哀歌》是香港作家钟晓阳不那么著名的短篇。
完稿时她才24岁。
读《哀歌》这个故事时,我17岁。
09.
很难表述是什么打动我至深,并让我爱上了作为故事背景的旧金山这座海港城市。
我生活在皖北的一座安静的没有海的小城。
这里每天都有过不完的红绿灯、熙攘的人群和整齐的斑马线。
暑假刚回到家的时候,皖北地区洪涝闹的厉害,可是老家却一直晴天。
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我曾在小城的某个街角上方看到过一朵雨云,固执地只肯把雨下到一条街上。
像是一个失意的伤心人,冲出人群,跑到无人街角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我曾经遇到的干净澄澈又不愿粉饰的无污染的灵魂。
10.
此刻。
天晴的很不自然,像离人脸上倔强的笑。
我坐在第四排靠窗的地方望向远方一片葱郁的田。
车厢往南移动,车上只有四个人。
我见过那朵雨云在小城的南边儿。
我一定要找到它。
我注定找不到它。
11.
《哀歌》中:
两人坐在车内看雨,倾听船拍打栀樯的声音。
男主人公问:“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来找你了,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钟晓阳形容那声音“清脆得如同玉器碰撞。”
后来我总是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声音,让故事里的女孩子用此后分离的时间来体会那个问题的答案。
2016.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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