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文义和李宝才来到学校时,校园里只有一间房子里亮着灯光。张文义推开门,看到蔡常福在昏暗的油灯下埋头写东西,问道:“蔡副组长,你在研究什么呢?”
“组长,这不正考虑李家窑村民的吃水问题吗?”
“我跟李主任刚才还提起这个事了,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
“要从王家庄引水,主要考虑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上游水源是否充足;二是两个村子的海拔落差;三是群众修渠引水的觉悟。”
李宝才说:“上游水源应该是充足的,王家庄从原始森林寿鹿山引下来的水,他们自己都用不完,有一部分还排到河坝里去了,我们也直接从寿鹿山根部引水,绝对不会影响王家庄人的用水。说到两村子的海拔落差,我觉得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咱们村的地势比王家庄的要低,可能有些地方也略高一些,修渠的时候根据地形再规划路线。最后,说到群众的觉悟,更应该不存在问题,李家窑的人盼水盼了几代人,能够把泉水引下来,真的是喜从天降!其实,让我最为头疼的事是,看王家庄的人让不让我们引水。”
张文义听着李宝才头头是道地分析,不住地点头表示赞成,说:“李主任真是个称职的‘父母官’啊,把情况吃得如此透彻。蔡副组长,我看是这样:合作社的事基本上就这样,我们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是帮助李家窑修渠引水。”
蔡常福笑着说:“好啊!咱们刚来的时候,人家李主任就提出来这个事,正好我们也提前完成了合作社的改造。”
“那就尽快拿出解决办法来,赶在咱们走之前让修渠引水的事板上钉上钉啊!”
“现在就赶着拿方案,不过,跟王家庄联系协调的事就拜托组长多操心了。”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和李主任去一趟王家庄,把我们的意思跟他们沟通一下。”张文义和李宝才走出了门,屋子里只留下蔡常福伏案研究的背影。
夜色渐浓,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校园里寂静无声。
张文义和李宝才站在晴朗的夜空下,商量着跟王家庄谈判的事。李宝才再一次把曾经因为到王家庄拉水,和王家庄的村民发生了打架的事件给张文义进行了详细地说明。
张文义说:“在旧社会里,人们的思想都比较守旧,再说封建势力各霸一方的格局根深蒂固,谁也别想撼动。解放后,老百姓翻身当家作主了,我想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这些年,我们村就凑合着过日子,也没有跟王家庄的人联系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明天去跟农会接触一下再说。”
“那好吧!”说完,李宝才就回家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宝才带着张文义去找王家庄农会的主任王三元。当他们来到王三元家门口时,王三元正要出门。虽然李宝才和王三元私交不深,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特别是土改的时候,王三元还秘密地潜入到李家窑学经验呢。
王三元看到李宝才,热情地招呼到:“李主任,真没想到你这先进分子还能来我家啊!”
李宝才笑着说:“先进什么呀,这不找你帮忙来了么。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领导,他是咱村合作社改造工作组组长张文义同志。”
王三元赶紧握住张文义的手,说:“张组长好!久仰大名,今天幸会!”
张文义也笑着说:“不客气,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听了李宝才和张文义的话,王三元顿时感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想:“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口口声声要说找我帮忙。人家李家窑是全县的先进村,就连合作社也都在他们村先搞起来。”停顿了大约十几秒钟,王三元觉得有些失礼,赶紧拉着李宝才和张文义往屋里走。
王三元家里有三孔窑洞,看起来是近几年修的新窑,安装的门窗都是新的样式。李宝才风趣地说:“王主任都住上新窑了,到底是给新社会脸上贴金呢!”
“也不是新窑,只不过把旧窑翻新了一下,住起来稍微舒服一些。”边说边把两个人让进了窑洞。
李宝才和张文义刚坐到炕沿边,进来一个妇女,一只手提着暖水瓶,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个蒸馍。
王三元说:“这是俺家媳妇李翠兰,娘家在李家窑。”
张文义笑着说:“那你是李家窑的女婿了。”
“是啊!我们王家庄跟李家窑结亲的人也不少。”
“那真是乡里乡亲的。”
李宝才对王三元说:“王主任,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从寿鹿山引水的事。”
“什么寿鹿山引水?你到底想说啥?”
“李家窑缺水你是知道的,让你家翠兰说,是不是?”
李翠兰笑着说:“要不是缺水,我也不会嫁到王家庄来。”
李宝才说:“就是想把寿鹿山的泉水引到李家窑去。”
“到底行不行啊?这么远的距离,修渠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至于怎么修渠你不用管,我跟张组长来的目的主要就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让不让从这里引水。”
“水是老天爷给的,我没啥不同意的,只要不影响咱村的吃水就没问题。”王三元说完后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接着说:“不过,这个事的确是个公众的事,我真的还做不了主。”
张文义说:“那你说怎么办?”
“看着你张组长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把农会的委员都喊过来,咱一起商量商量,只要农会能够定下来,老百姓也应该没有啥意见。”
“那好吧,你去喊他们,我跟李主任在这里等。”
过了一会,王三元带着一个人回来了,紧接着,又有三个人陆陆续续进来。李宝才向他们介绍了张文义,王三元也依次向张组长介绍了农会的委员,大家都就坐后,王三元说:“今天,李主任带着张组长专程来咱村,商量关于从寿鹿山引水的事,就想听听农会的意见。”农会的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有人先说话。
张文义说:“大家不要太拘束,随便说自己的看法。要不王主任先说。”
“土改前,为了吃水的事,咱村的人跟李家窑的人发生过冲突,时隔这么多年,这些矛盾都应该自然化解了。寿鹿山淌下来的泉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说实话,除了供王家庄的人畜饮用外,还有一部分排到河坝了。李家窑跟咱王家庄都乡里乡亲的,我同意他们引水。”农会的几个委员听了主任王三元的话后,依然没有人说话,都低着头好像在思考。
张文义说:“你们其他几位有没有意见?都发个言么!”
坐在张文义正对面的张思水说:“咱主任说的没错,我也支持他的意见。但就不知道水源的水会不会减少?到那时候,两个村抢水就麻烦了。”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咱也得想的长远些。”
还没等后面的人说话,张文义果断地说:“现在是咱共产党人的天下,真正轮到没水吃的那天,会有人给你想办法的。”听到张文义这么一说,再也没有人吭声了。
李宝才给王三元使了个眼色,王三元心领神会,说:“既然张组长这么说了,咱农会还有啥意见呢,大伙说是不是。”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是。”
听到农会的表态,张文义那张严肃的脸上又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说:“咱们王家庄农会的干部还是具有大局意识,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也真诚地希望你们两个村子在今后的日子里互帮互助,共同繁荣发展。”
开完这个简短的会议后,王家庄农会的委员就撤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张文义、李宝才和王三元。张文义握住王三元的手,说:“王主任,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和支持!以后你和李主任加强交流,你们村也争取早日进行合作社改造。”
王三元说:“那也的请你指导啊!”
“如果组织上派我来,我绝对不会推辞!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你了,告辞了!”
“都快晌午了,吃过午饭再走吧!”
“不了,回去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李宝才和张文义离开了王三元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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