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别说：“草原是很多动物的栖息地，也许你们知道最多的是草原狼，其实，草原蛇也有很多种，比如红沙蟒、短尾蝮、响尾蛇、花条蛇、虎斑颈槽蛇等等，有些的蛇的毒性也很厉害，一旦被咬，就会很快死亡。”李宝才听得毛骨悚然，前后左右看了看，恐怕突然钻出一条蛇来。
看着李宝才慌张不安的神情，者别笑着说道：“小伙子，不要慌，蛇一般是不会进蒙古包的，蒙古包里面生火有烟，蛇讨厌烟。”李宝才听不懂者别说的话，赶紧问郑郎中：“师父，者别在说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胆子太小了？”
郑郎中说：“他的意思是让你别怕，蛇不会钻进蒙古包来的。”
“为什么不会？蒙古包也不是密不透风的？”
“者别说，蒙古包里面常年生火有烟，蛇最讨厌烟，所以就不会钻进来的。”这时，李宝才近似僵硬的脸上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者别继续说：“不过，说来也非常伤感，我的一个同胞弟弟就差点被蛇咬死。记得有一年夏天，我们刚刚转场到一个新的牧场，把羊群、马群安顿好以后，全家人都在七手八脚地搭建蒙古包，等蒙古包搭起来天都快黑了。额吉（蒙语妈妈）让我的胡度（蒙语弟弟）特木伦出去捡些牛粪来生火，由于草原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牛粪都湿漉漉的，他跑了很远，也没有找到一坨干牛粪，空着手回来了。额吉突然大发雷霆，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吼叫，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凭额吉发落。后来，额吉又打发我出去找牛粪，草地上的牛粪抓都抓不起来。为了不让额吉骂我，我就硬是用手抓起一些湿牛粪，放到背篓里背了回去。看到湿漉漉的牛粪，额吉知道她错了，又开始安慰正在哭泣的特木伦。
那天晚上，一家人连一口奶茶都没有喝上，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从早到晚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家人实在太累了，倒头就睡着了。奇怪的是，尽管我也浑身酸困，脑子里却很清醒，听着身边胡度那如雷的鼾声，越是无法入眠。我静静地盯着蒙古包的天窗看，感觉到外边的天就跟天窗口一样大小，一会儿亮了，一会儿暗了，似乎我的心情也在跟着波动。
突然，我感觉到身边有个东西在动，伸手摸了一把，似乎在特木伦的被子里面。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熟睡的特木伦大叫了一声，我们赶紧爬起来，额吉点着油灯，掀开他的被子，只见一条大约两尺多长的黑蛇缠绕在他的胳膊上，阿爸一把抓住蛇头，像一把坚硬的钳子一样将那条蛇活活地捏死了。
特木伦被蛇咬伤后，家里也没有任何应急药物，阿爸只好用嘴使劲地吸着弟弟的伤口，尽可能地把毒素吸出来。然而，特木伦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阿爸和额吉急的流下了眼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时候，阿爸多么希望有一位萨满给特木伦跳神，找回他的灵魂。到了第二天早上，特木伦还是没有醒过来，额吉赶紧让阿爸请氏族的萨满乌力彦来给他跳神，阿爸骑上马就飞奔了出去，很快就把乌力彦请来了。
乌力彦看了看躺在毯子上的特木伦，说道：“这孩子被蛇咬的真重啊！现在也不是跳神的时候，让他先躺着吧！”直到夜幕降临，乌力彦穿上跳神的服饰，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不停地向着天空大声呼喊，似乎是在寻找特木伦的灵魂。那夜，乌力彦跳得特别投入，不一会就大汗淋漓，衣服都全部湿透了。跳神后，她让额吉点着一盏油灯，仔细地看着一面鼓，让她大失所望。她告诉额吉，鼓面上没有找到特木伦的头发，就意味着他的灵魂没有被找回。
当时，阿爸和额吉就放声大哭。萨满又对额吉说：“这孩子的伤，只有当了萨满才能好转。于是，额吉就赶着给弟弟做了一件神衣，一切准备就绪，由乌力彦亲自请神，特木伦就这样当起了萨满，他才慢慢地恢复正常。”
者别一边讲，郑郎中一边听，还不停地给李宝才当翻译。听完了者别的故事，郑郎中好奇地问道：“那你能不能把特木伦请来，给张小卜跳神？”
者别说：“当然不能了，你们汉人不信奉萨满教，跳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郑郎中看了张小卜一眼，感觉他呼吸均匀，体温也趋于正常。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者别给大家准备早餐。张小卜醒来了，他看着郑郎中说：“师父，你们怎么起来这么早？”
“我们半夜就被你吵醒，再也没有睡。”
张小卜一脸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给大伙添麻烦了。”
“什么都别说了，只要你的伤尽快好起来就是了。”
“多谢大伙的悉心照顾！”
者别对郑郎中说：“小伙子的伤恢复的还挺快的，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了。”
郑郎中说：“应该是，本想着今天就要走，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啊！等他的病情稳定了再说。”
“也好也好，要不然你走到路上再出现新情况，我可没有办法。”
郑郎中他们只好在者别的蒙古包里又多待了两天，看着张小卜一天一个样地恢复起来，心里放松了不少。到了晚上，他对者别说：“张小卜的伤口不再感染化脓，应该没有问题。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想着先跟小李子一起回去，张小卜就暂时在你这里多休养几天，等伤好了再回去吧。”
李宝才说：“ 张小卜现在除了不能多走路，其它都已经正常了，要不然我们路上走慢点，还是一起回去的好。留在这里，不但给者别添麻烦，再说他一个人回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不好。”郑郎中听着点了点头，者别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在商量关于张小卜的问题。
郑郎中沉思了一会，对者别说：“刚才，我跟小李子又商量了一下，干脆带着张小卜一起回去。”
者别说：“张小卜估计走长路还是不行，要不然我用我的马送他一程吧。”
郑郎中听到者别的这一句话，感动得泪流满面，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他的感恩之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