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醋熏完李中友住的窑洞后,杨郎中又吩咐李宝才把其它几个窑洞也熏了一遍,他对二爷说:“宝才这娃说的有道理,中友这个病看起来很像伤寒,表症很简单,只有发烧咳嗽,而且都没有出汗,张仲景写的《伤寒论》对这种病有明确的区分,治疗的方子也有区别。如果出虚汗了,要用白虎汤;如果没出虚汗,就要用竹叶石膏汤。”
李宝才熏完窑洞回来后,静静地听着杨郎中的分析,不时地点着头,说:“郎中,我师父曾经就是用白虎汤给那人治的病,并且告诉他要单独隔离起来,以防传染给别人。”
杨郎中说:“是啊,用白虎汤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中友还没有发虚汗。”
“既然能治,只要能让他出一身的透汗,散尽寒邪,这病就算好了。”
杨郎中从医几十年,他对张景中的《伤寒论》可谓精通,几十种药方能倒背如流,白虎汤是其中的一种,但根据中友的病情,他还是想用竹叶石膏汤来试试。杨郎中立即带着李宝才回家去药铺,一应准备了竹叶二把、石膏一斤、甘草一两、麦门冬一升去心、半夏半升洗、粳米半升,就一路小跑回来。
进了窑洞,李中友还躺在炕上痛苦地呻吟着,杨郎中打开药包,拿出煎药的器具,放到炭火上开始煎药。煎制竹叶石膏汤,可是有讲究的,要先将石膏煮沸,然后才能再加其它药物,汤药煎好之后,还要凉一凉,给病人温服。
杨郎中一边看着炭火上沸腾的汤药,一边对李宝才说:“如果真的是伤寒,那也挺麻烦的,还不知道村子里有多少人已经感染?”
“是啊!那只能发现一例、隔离一例、治疗一例。”
“这可能不行,过两天再看吧。如果疫情有蔓延扩散的趋势,就得立即采取措施,要不然真的爆发了可就晚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汤药煎好了,杨郎中让李宝才倒出清汁,端到李中友的跟前,扶起他,说:趁热喝了,一口气喝光!”
杨郎中说:“快点儿喝了,你就会舒服一些。”
李中友将那碗汤药一口气给喝了,心中却想:“喝了这碗汤药,应该会好起来。”之后,李宝才又返回了炉子前,药罐子里加满水,接着煮第二回。
第二回药还没煮好,就见服药后的李中友,用手一擦额头,他出汗了!围观家人轰地一下子,全都叫了起来!没法不叫啊,这见效也太快了。李中友一出汗,可就止不住了,汗珠子随着脸,噼里啪啦地往下淌,全身上也是呼呼冒汗,将衣服都湿透了!
天色已晚,窑洞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二爷赶紧点着了油灯。李中友发过汗,杨郎中的脸上依然布满了凝重,看得二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李中友的病能否治好。
二爷问道:“郎中,中友这孩子的病能治好吗?”
“暂时还不好说,不过服了药以后出汗了,就是好事。等第二回药煮好,再喝上一大碗,给他盖好被子,睡到明天早上再看吧。”
“好!”说完,杨郎中就开始收拾药包,李宝才也跟着走了出来,当他回到家里时,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回来吃。
王梅儿问道:“你中友叔到底得了什么病?”
“从症状上看,好像是伤寒,但也不能排除是普通的感冒。杨郎中已经按照伤寒病治疗,刚才给他服过了竹叶石膏汤,看看有没有好转。”
“如果是伤寒可就麻烦了。”
“可不是么,在内蒙的时候,我就听说曾经有一个村子,因为伤寒扩散蔓延,到最后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完了。”
“唉!你说说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难过。你先吃了饭再说吧。”李宝才端起碗,犹如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下去,又舀了一碗吃完,才放下了碗筷。
李宝才忧心忡忡地说:“这病一旦流行起来,可就没有办法了。”
“杨郎中怎么说了?”
“他也没有说啥,就等明天看看中友叔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哦!”
吃完晚饭,李宝才就回到自己的窑洞里去了,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想,如果中友叔的病真的伤寒的话,就要告诉每一个村民,尽快做好预防。虽然自己不是正规的郎中,但也有过几年时间在中药铺里的经验,一定要在预防伤寒这件事上发挥作用。
第二天,他没有跟母亲一起去除草,而是早早地就去看中友叔的病情,当他走进二爷家时,看到中友叔已经在院子里干活。他连忙问道:“中友叔,你的病好了?
中友回答道:“好多了,不发烧,也不咳嗽,稍微有一点乏力。”
“那就好,不过病情刚好转,你还是躺在炕上好好休息吧。”
“家里人都忙得像个风陀螺,我哪能躺得住啊!”
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音,二爷也从上房里走了出来,脸上显得非常轻松。正说着,杨郎中背着药包走了进来,李宝才赶紧上前解下来杨郎中身上的药包。
杨郎中问道:“中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中友跟前面说的一样:“好多了,不发烧,也不咳嗽,稍微有一点乏力。”
“看来这个竹叶石膏汤还真的管用了。”
“是啊!郎中真是妙手回春!”
“还多亏了宝才的提醒呢!要不然也没有这么快就按照伤寒病来治疗。不过,你才刚刚好转,先不要急于干活,再者你也不要到处乱跑,等彻底好了再说。”
“好的,听从郎中的指教。”
杨郎中又对李宝才说:“昨天晚上我回去,刚坐下来吃了两口饭,王来子就火急火燎地跑进了,说他老婆病得不行了。我就放下碗筷,急急忙忙去了他家。你猜猜,得了什么病?”
“难不成又是伤寒?”
“那女人的症状跟李中友一模一样,只是发烧咳嗽,也不出虚汗。不过她看起来好像比李中友的病轻一些。”
“你怎么给她治疗了?”
“还是用了竹叶石膏汤的方子,让王来子给她煎好喂服后,那个女人顿时就汗流浃背,等汗出完后,她就呼呼地睡着了。”
“现在什么情况?”
“我还没有去看,应该没有问题。”
站在一旁的二爷说道:“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两例同样的病?”
杨郎中说:“这也不好说,就怕是伤寒流行起来。”
李宝才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郎中说:“应该立即告诉所有的村民,让大家积极行动起来,做好自身的预防。估计这两天我会很忙,宣传动员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啊!我正想着要为咱村上做点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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