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
“请进”我欢快的应了一声。米岚踏着优雅的猫步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梅子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相片,可算被我找出来了。”接过米岚手中的照片,那是一段特殊又不堪的往事。
大概半年前的一天,我又一次在睡梦当中惊醒,习惯性的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依然是不到四点钟就醒了,依旧是被奇怪的梦惊醒,麻雀叽叽咋咋的在窗外叫个不停,楼上时不时响起“弹珠落地”的声音,当……当……当……声音重而缓慢,每一次落地的声音都会比前一声轻一些、快一些,循环往复。
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还都在睡梦当中,只有极少数的生意人和司机是早起的,外面的街道上偶尔会传出人们说话的声音、装卸货物的声音还有几声发动机的闷响。我很想再次睡去,但是我做不到,想起床却又不知道自己起来要干什么,只是默默的躺在床上发呆,莫名的想起了一些往事,眼圈有些泛红,泪水从脸颊慢慢划过。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六七点钟,天早就亮了,今天的天有点阴郁,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撒在身上没有带来一点的暖意,反而有一点冷瘦瘦的感觉,身子不自觉的发起抖来,为什么我会在夏天感觉到冷呢?不会是病了吧。
连忙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体温计来,习惯性的将体温计甩了一下放到腋下,心里念叨着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忐忑、不安中感受时间缓慢的走过,终于挨到了可以揭晓答案的时间,拿出体温计一看,36.5℃,还好没有高烧,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起身去洗漱,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比昨天又苍老了许多,眼角有几条淡淡的皱纹,黑眼圈依旧呈现青黑色,眼袋马上要到四白穴的位置了,脸型似乎也比以前肿了一些,腮部肌肉松弛,隐隐有向下耷拉的迹象,好丑,尽量回避镜子和水中的自己,赶紧洗漱完毕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早饭,要吃吗?
正当我为早饭究竟吃还是不吃犯愁的时候一串繁杂的噪音从楼上响起,很大声而且很急促,似乎是某种重金属乐器每一个重音都落在我的心头一样,让我的心脏也跟着跳动的很急,头像勒了金箍一样疼痛,伴随着噪音的还有楼上那对年轻夫妇狮虎一样的争吵。
“你把音乐放那么大声要干嘛?”女子气愤的咆哮,音乐被暂停了一下又一次开到更大声。
“我就开这么大声音怎么着吧!”男子也是气急了,不甘示弱的叫嚣。音乐再一次被叫停。
“关了,你有病吧你!”女子再次制止。
“你才有病呢!”随着男子的咆哮音乐声音再一次被调大了。
我气血上涌,强制性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理会,但是我却无法办到,一点点的踏上去上一层的楼梯,“我说你不听是不是?”“就不听了怎么滴吧!”楼上的一家还在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叽叽喳喳的声音冲入耳膜,语音夹杂着音乐的声音像敲鼓一样急促并且沉重的敲击心脏,感觉整个胸膛、声带直到耳膜都跟着一下一下的颤动,好不容易爬到楼上敲开那一家的房门,用力并且急促的锤击门板。
吱嘎一声,房门毫无征兆的开了,我差一点就摔倒了,“干什么敲这么急”男子愤怒的大吼,两只眼睛瞪的滚圆,两道刀子一样的粗眉毛倒竖起来挤出额头一个深深的川子,由于惊吓过度弄的我有些紧张,颤抖着双肩唯唯诺诺的回答他“你,你们,能不能,小点声。”说话明显不连贯,声音中带有着一丝哭声。
女人将手机里的音乐关了,男人依旧是不依不饶,面目继续扭曲,两腮肌肉明显的向内收紧,法令纹深深的凹了进去,嘴巴大的能塞进我整个脑袋,“你想说什么?”说着举起他有力的右拳,隐约间能听到他骨骼的爆裂声,我连忙摆手表示没事儿了,强忍着心里的恐慌连忙解释着我的来意,但是我的解释完全没有制止他的愤怒。
“你这个多余的家伙,还好意思管别人家的闲事儿。”男子的拳头马上就要贴到我的脸上了,而我的脑海里却始终在循环男子的话语,“你这个多余的家伙”多余的家伙、多余的……我是个多余的吗?
回想起这几个月男朋友已经有了别的女朋友,工作位置被人给顶替了,远在老家的爸爸妈妈,应该也不会以我为荣吧,我总是那么的笨拙,哪怕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不过是考了个二本的学校,毕业时看其他同学都做着体面的工作,很快就加薪升职了,而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一家小公司微末的实习生工作,还在实习的最后一天接到了公司解雇我的通知,我,好像真的挺多余的,这样的人应该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吧。
拳头并没有落到我的脸上,而我也不必再和这家纠缠了,默默的转身离开了这里,缓缓的走向了通往顶楼的楼梯,一步一个脚印,回想我无用而又短暂的人生,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上体育课,人家都可以准确的将篮球投到篮筐里,只有我没有投入篮筐;初中三年级的时候跑步总是掉队;高二那年,同班的梁辉才是偷女同学作业的家伙啊,我是被冤枉了啊,为什么就是不敢反驳呢;还有我那个男朋友,现在想一想他应该早就喜欢上了那个女的了吧,为什么我当时一点都不知道;还有我进的那家小公司,竟然在实习期的最后一天把我给开除了,我应该真是一个多余的吧。
慢慢的踱到了顶层天台,脸上慢慢浮现出释然的微笑,如此短暂而多余的一生是该结束了,微风轻轻拂过面颊仿佛是另一个在召唤,阴郁的天气也似乎在告诉我“今天是个好天气”,慢慢的张开双臂,最后的拥抱这个世界,双脚慢慢向前挪动。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了过来用尽她最大的力气抱紧我的身体让我无法移动,后面两个人立刻跟上,男子死死地保住我的双臂将我向后拖去,女子却在一旁不断的诉说“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我们啊!梅子,不可以的……”一边说一边眼泪不断的流淌,米岚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眼泪和鼻涕一起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可是她全然不顾,不断的向我诉说着过往。
“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刚到上海,那个时候的我特别的脆弱,是你跟我说要坚强的;还有我住的那个房子,你是怎么帮我压价的你忘了吗,还有这个,我们一人一个的,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的啊……”米岚一边哭诉一边高高的举起左手手腕,露出那很细很细的金手链,这是我们领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买的,代表我们一辈子的姐妹情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根手链,我忽然不再挣扎了,任由他们把我拖下楼去。
回到我那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出租屋,救下我的竟然是刚才吵架的那对年轻夫妇,男子显然是累坏了,现在还能够明显看到他胸口上下起伏,女子实在看不惯我房间内一片狼藉的场面,自告奋勇的帮我收拾着屋内的东西,我低着头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你跟我去我们科室一趟吧。”米岚思考了很久,还是将心理的话说了出来。
“我!”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米岚“到时候再说吧。”米岚不由分说,直接拉着我向她的办公楼而去。
照片中的天空很蓝,明媚的阳光温和的撒到我的身上,而我痛苦的挣扎着,想要从那对年轻夫妇的束缚中挣脱,跳下28层的高楼。
“为什么?那一天是晴天?”我看着照片中明显与我记忆中不同的场景问到。
“那天本来就是晴天啊,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砸人家的门,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米岚耐心的解释给我听“人家看你不对劲就打电话让我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米岚没有说下去,可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但是有些事依旧解不开我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我的记忆会是那样子的。
那天的天气很好,楼上的那对小夫妇心情很好就打开手机放上当时最流行的音乐,音乐的声音并不算大,正准备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享用早餐的时候却听到我急促的砸门声,男子开门后看到我表情有些不对劲就上前好心的询问,对话的过程中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却发现我转身愣愣的向楼上走去,因为我的动作实在是太反常了,就给我的闺蜜米岚打了个电话,三个人在楼顶天台看到我的时候我差点就跳楼自杀了。
“你当时得了重度抑郁症,有一些东西是你产生的幻觉。”米岚郑重其事的跟我说,听到真想的我呆愣了很久却依然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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