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启天
冯启天没有去藤校,最终去了斯坦福。用他的话说,加州的气候怡人,阳光明媚,浪起来惬意。不过,他自己心里明白,那里有他要选择的专业,神经系统科学。他承认,这门和大脑打交道的学科有它独特的魅力。
人的大脑,约有860亿个神经元。它们主管着人对外部的感知,也对外部反馈着人的内心世界。它们是精密的仪器,每一个神经元承载着自己的“处理中心”和“通讯回路”,藉由蛛网般向外延展的轴突和树突接收外界的刺激,触发神经的冲动,通过生物电位的变化传导这些冲动,最终释放信号使得下一个细胞进行反应。庞大数量的神经元紧密相连,犹如生命的浩瀚星云。
多么奇妙。冯启天认为,神经系统对机体精准的操控就已经是一个奇迹。而他相信,生命一定还蕴藏着无穷的潜能。如果神经元能够处理大脑和躯干各种各样的信息,那它们能做的一定有更多。他有同学在人工智能领域钻研,意图研制出更加仿生的AI。然而他认为,总有一天机器将依托于人体的力量服务于人,而非人类屈从和依赖于机器。
庞玉会喜欢这门学科吗?他觉得她一定会的。他可以给她探路,告诉她在研究中遇到的逸趣和艰辛。
不过,她还有好几年才毕业。冯启天知道她并不快乐。
只有她一人完完全全掌控她的整个世界时,她可能才会真的自由和愉悦。他在登上飞往旧金山的航班时想。
“斯坦福不会没有理由就录取你。你们以后都将成为引导世界的人,成为在某一方面的领袖。”
——约翰·汉尼斯
冯启天和一个中国哥们被分到同一间宿舍。他不知道这是学校特意安排还是缘分。哥们叫曹宇,学的是一门特浪漫的专业:地球科学。
冯启天戏称曹宇这叫,埋头修理地球。曹宇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说你丫是安定医院主治医师。
一个周六的午后。冯启天周五熬夜做作业,早上睡了个懒觉,起床去餐厅买了一份熏猪肉三明治和咖啡,优哉游哉地逛到中心广场坐下来晒太阳,把面包揪下来喂鸽子。
“Hey。”有人把一张精致的传单递到他面前。
冯启天抬起头,面前站着个娇小的女孩。棕黑色的直发,眼睛棕绿,像一对猫眼宝石。鼻子纤巧俊秀,颧骨略高。很漂亮的混血长相,兼具欧美人的精致和亚洲人的柔和。
传单上写着:欢迎于本周日晚9点于Zanadu参加新古典金属主题Party。
“这东西对我来说过分高深了。”冯启天耸耸肩。
女孩失望地转身想走,冯启天在她身后说:“不过,我还挺感兴趣。”
她笑着转身,说流利的中文:“啊,欲扬先抑。你真淘气。”
“认识一下?我叫冯启天。”他伸出手。
女孩细长的手指在他手掌有力地一握:“Paris Lu。”
“Lu?鲁班的鲁,还是……”
“卢,卢俊义的卢。”
“哟,还知道卢俊义?不错啊姑娘。”
Paris指着自己说:“你叫我‘姑娘’?小新生,我是大二的学姐。可比你老得多啦。”
“你怎么知道我是新生?”
“只有新生,才会在中心广场的阳光下故作情怀深重地喂鸽子,嘴角还有那么点慵懒的笑。”
“行吧。Paris学姐,晚上去喝一杯?”
“还是等明晚吧。明天晚上够你喝的。”她挥挥手,走远了。
冯启天走进Zanadu灯光昏暗的客厅时,一眼就看见了Paris斜倚在吧台旁。她穿着白色的无袖真丝上衣和深灰色铅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涂了覆盆子色的口红。看见他,她笑着挥挥手。
冯启天倒了两杯啤酒,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Paris接过来,喝一口:“不错啊。小麦和蜂蜜的香味,我喜欢。”
“学姐喜欢音乐,想必是艺术专业的?”
“我看着像吗?”Paris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她顺手把冯启天的眼镜摘下来架在鼻子上:“这样看上去就是学计算机的了吧?”
冯启天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真美。
“你这度数有点儿高,头晕。”Paris把眼镜还给他:“我是生物医学专业的,主要的领域是生物制药。不过,我确实选修了艺术学院的一些课。你知道的,咱们学校气氛很自由啊。”
“我觉得本专业都有点儿应付不过来了。”
Paris笑笑:“这个看你的兴趣和精力分配吧。你可以选择把精力投入到你最重视的领域,至于我,是需要时不时换换脑子。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女人24/7地做同一件事,很枯燥的。”
音乐从Apocalyptica换成了E.S.Posthumus的《Moonlight Sonata》。Paris凝神听了会儿:“这已经不算是金属了。不过他们的改编很美。我想大家需要稍微平静一点儿吧,毕竟你看刚才都很High。”
闪动的光影和极富节奏感的音乐,让冯启天一时有点儿恍惚。他想抬手抚上Paris的脸,但被她轻轻挡开。
Paris看着他,喝一大口啤酒:“冯。你很帅,不过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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