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墨兰

写给墨兰

表哥说，仙去的奶奶百岁之后即已成仙，不必供奉了。可我还是改不了习惯。奶奶喜欢兰花，尤其是墨兰。

先生不知怎么的就一直记在心里。一有机会就把兰花带回来。

连吊兰都不放过。家里养过了各种兰花，君子兰在某一个夏天没人在家的时候因根部被暑热灼伤殒落了。

蝴蝶兰也时不时被当做春节的礼品里光临过，可终是养不过夏天。默不作声地干枯了，仔细瞧那花盆的土原来只有一丁点，泡沫占据了偌大的空间……

翠兰是先生登临小武当山的战利品，三月登山请了一束回来。五月就挥挥洒洒地绽放了。清香漫阳台。还结了种子，一串串的！

又是一年了，先生爱逛花市，一看到兰花就停住了脚步。卖兰花的少年一看就是从山里来的，花估计多是直接从山里采过来的。“这花种了多久啊？”先生脱口而出。“不知道，是山上拔过来的”。果然是山里的野兰花。先生又喜又愁。“家里能养活吗？”“应该可以”

先生看着这质朴的少年和比质朴少年更不起眼的兰花——只用一层又破又脏的编织袋一角斜扔在地上，无人问津。兰花饱满的长叶似乎全纠结着怨怒，是在愤怒那不知深浅的少年把她从山里狠心暴露在这冰冷的水泥地上了吧！

山里，那有小溪有树林有朝露有星光……少年说“山里的兰花也不多了，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一丛”！先生一边付钱的时候听少年叨叨。

少年也并不知道这兰花更多的什么。先生养花也毫无章法，有一点是必须的，一定要好好浇水！暑去寒来，他发现这兰花越来越漂亮了，精气神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

他也时常和一盆盆花说说话，“快快长大，好好开花”之类的，就像见到熟人说“你好”一样。

墨兰被他请进了好看的兰花盆，用的是兰花石来养的。选择了阳台一处稍微避光的角落安放了两盆:青盆和黄盆。

抽穗的那天，先生好像要去亲吻花穗的样子。有天散步，说起奶奶回扬州的事儿。先生很难受很愧疚。“那时，我们要是有自己的屋子该多好啊！”先生是希望凭着自己的努力可以把我和奶奶都养在身边的。

他说背着很瘦很瘦的奶奶，他心底在滴血！这墨兰的血色就如同他血液一样！

左手是深爱，右手是无奈……挣扎着不是别的，是愧疚的魂魄！

奶奶的22周年祭日(1995年12月17日)，先生值班。他特意嘱咐了儿子。因为他知道奶奶的宝贝孙女——我，只一枚泪眼汪汪痴呆儿。

儿子很用心很认真地完成了先生交代的任务。没传视频，没发照片。因为先生无法第一时间收到看到。

先生说，墨兰，花中的报春鸟。花开春将到。他多盼着与人分享这报春的墨兰呀！可一声召唤，他马不停蹄奔赴值班现场！

这会墨兰，有阳光有略寒的微风轻抚……

花瓣儿轻展，像睡醒刚睁开的眼，又像在努力伸着懒腰还媚媚地偷看着什么——

墨兰，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一切呀！瞧你，无风直点头！

爱你，美美哒，好好绽放吧，不辜负先生这番苦心与辛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