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0度的炎热里翻开这本书,《雪国》。川端康成的笔触细腻冷艳,记忆深刻的是他所写到的唯美雪景,虚无、洁净,带来满是哀愁的凉意。
《雪国》所讲述的故事简单的像一杯纯澈的清水:东京一位名叫岛村的舞蹈艺术研究家,三次前往雪国的温泉旅馆,为的是去见同一个女人——艺妓驹子。就在她们第二次相聚之时,岛村遇到了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少女——叶子。三个人之间发生了情感纠葛,这情感浓冽得像一碗醉人的烈酒, 唯美又悲情,伴着雪花翩翩飞舞。
初遇叶子,是在岛村第二次去见驹子的列车上。
岛村在拼凑关于驹子的记忆时,被车窗玻璃上的叶子的映像吸引。叶子就坐在岛村的斜对面,她清纯又迷人。岛村不好意思去直视,而是通过车窗静静欣赏。“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岛村的心都为之颤动……她的眼睛同灯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夜光虫,妖艳而美丽“……第一次遇见,叶子在岛村心里留下了磨灭不去的身影。
如雪一般冰洁静美的叶子,她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她同驹子一样貌美如花,纯净自然。无论是她的出场背景,还是岛村的见到她时的瞬间反应,都是一个“美”字。与火一般热情的驹子不同,她的美如雪一样冰清圣洁,她不怎么说话,也很少笑。她的内心洁净如冰雪世界一般,空净美好。书中鲜少有叶子与岛村的交集,但这并不妨碍叶子成为岛村精神上的爱恋。
于岛村而言,叶子是眼睛里灯火闪烁的姑娘,而驹子则是凭着指头触感记住的女人。
岛村人到中年,已有妻儿。他靠着遗产虚度光阴,偶尔研究西洋舞蹈。打着研究西洋舞蹈的幌子,来到雪国的温泉旅馆,邂逅了艺妓驹子。初遇时,驹子还未当艺妓,她以青涩形象的出场并被叫来与岛村谈天。驹子的真挚和单纯,让岛村觉得她的“每个脚趾弯处都是很干净的”。只一次与岛村的接触,驹子对岛村的情愫便浓烈起来,两人命运从此有了交集。
驹子是这故事中唯一的暖色调,我得承认,我喜欢这样真实的姑娘。急促的谈话、忙碌的生活、安静的等待,驹子鲜活可爱的像生活中遇到的某个姑娘。她的出现,改变了故事的节奏:嫩绿的群山中,驹子的脖颈淡淡映上一抹衫林的暗绿;白雪皑皑的清晨,镜中的白雪衬托出她红红的脸;还有与岛村相视后羞涩低头时绯红的双颊……都让人感觉温暖欣然。
小说中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词语是“徒劳”,在岛村心里,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叶子的声音“美得近乎悲戚”,让人心里漫过凄美又伤感的情绪。这种伤感一直存在,伴随着我读完整部小说。“她到底还是当艺妓了么?”岛村一惊,心中该是浓得化不开的伤心吧?然而这伤心是徒劳的,他本就没有资格对她感觉失望。他和她的缘分就像雪花一般,晶莹剔透,而后融化消失。
驹子,这样一个执着且坚强的女孩,也终究无法与“徒劳”分离。她爱岛村,但岛村的态度决定了喜悦和希望都只是驹子幻想中的假象。她的活泼和快乐,只是雪国上空飘过的一阵风,注定不能久留。她不属于这里,就连她的出现都是“徒劳”。飘渺的不是叶子而是她,她仅仅是个配角。
叶子在蚕房火灾中为救出孩子而献出生命的一段情节,悲怆而凄美。在岛村眼里,火灾竟充满诗意:地上洁白的雪景、天上灿烂的银河、天地之间火花飞舞,而叶子美丽的身躯从楼上飘然落下……待岛村站稳了脚跟,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驹子大喊着叶子疯了,奋力跑过去把叶子抱在胸前,“仿佛抱着自己的牺牲和罪孽一样”。那一刻,驹子与叶子同时消失,小说到此戛然而止。
如果说叶子的死去毁灭了岛村心中的幻想,那驹子的虚无则让人觉得心疼。她注定不属于这悲凉的世界,她脸上的绯红会褪去,灵魂也会在冰冷中被吞噬。
“你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
“屋里充满阳光,暖融融的。两人在吃着早餐”。
……
“有朝一日,对生命也心不在焉了”。
在川端康成看来,美与悲密不可分。而《雪国》这篇小说也如白雪一般,将虚无、洁净与悲哀的美丽描写到极致,让人怦然心动,而后惆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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