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周四,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这一天,我灵性乍现,透视附体。下面,就讲讲我的主人,确切说是使用者,于一天当中发生的故事。
七点半,他妥妥是今天第一个到岗的员工,从门卫大姐稍显惊讶的招呼声中就能判定。开门、推闸、点灯、烧水,坐定后,对着笔记本边思索边划拉一番上午开会需要提交议题的内容提纲。然后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点开简书平台,续写一段日更。

他是谁?我还真得补充交代一下。在他来社里之前,我空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说呢?不论是面积还是楼层,我都是这半爿办公楼里相对优越的一间。不过致命之处在于,从职场“风水”上看,我的位置有些敏感或者干脆叫尴尬。具体来说,我是二楼仅有的两间办公室之一,以房门的朝向为准,我的左边是承接一、三楼的楼梯,右边是综合储物间;隔着窄小的走廊,斜向左前方是小会议室,偏右对门是社长办公室。你想想,就我这“地位”,一般人轻易不会也不敢来这儿办公啊。
不过,听说这家伙是从学校机关中层干部调转过来的,原来还是职能部门的重要副手,至于为何做此选择,都是我“开光”之前的陈年往事了,我灵性不及,透视不到。说关键的,社长和他是同期留校的兄弟,又同住过单身宿舍,就近安排办公室,协调工作方便,商量事情随意。合适,合理。
搬来之初,他全然是一副漫不经心、无欲无求的样子,电脑和打印机也不着急配备,整天带着自家的平板来用。办公桌对面的两个书柜,一个稀疏地摆放着社内近来出版的精品图书和高校教材,一个整齐地码放着散文、随笔、小说、《书城》过刊和曾经参编的图书,按时上下班,闲暇多读写。和别的办公室向来杂乱、繁忙的景象不同,我这里永远是简洁宁静、悠然不慌的状态。平日,多是他去对门请示汇报、侃谈聊天。同事之间日常的业务往来,一般都通过电话解决,实在不得已需要当面交流,彼此也是客客气气,又敲门又迎送的。总之,黯淡了刀光剑影,习惯了云淡风轻。
说远了,说远了,言归正传。
上班之后,他先是打开网页浏览了一会儿文章,继而拿起手机联络了一些本周跟进的业务。九点半之后,应该是在对面社长办开了一个工作推进的碰头会,这是我从他中途返回屋里打电话咨询相关问题时断续的言语中推测的。依他讲话的神情和语气来看,今天应当状态不错,业务进展也很顺利。在此之后,他还在楼梯间和办公室接到了两个意向购房电话,外加一个房屋中介的来电。哦,对了,好像他手里的校区房受政策风向影响,至今还没出手。过去一年来致电垂询的似乎也不多,今天一上午就来了两份问津,别管结果如何,至少是好的兆头。

临近中午,他在微信群里预约了给小侄女的远程语文辅导。自打上班之后,课外补习通常只能下班回家进行,晚饭之后,效果不好。这一次,他决定利用午休安排试试。眼看时间快到了,他一边登录腾讯会议连线,一边查询美团外卖订餐。这次课的内容是“景阳冈武松打虎”,课文篇幅较长,估计要分两次进行。另外,《水浒传》虽然算是白话文,可是偶有文言词句穿插,更有不少北方方言口语串缀其间,大人读起来尚且拗口,小孩子朗读和理解皆成问题。从前下午四点半下班的时候,他有几回即是在办公室把课上完。
远在北京的小侄女学习状况应该是比较让人操心,从他每次苦口婆心地教诲,不厌其烦地讲解,以及强忍愠怒地批评中,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半个下午,他都在围绕着前期的选题策划和出版合同协调流程,不时也瞅一眼春节前后疲软为主的股市行情。我隐约知道他关注那些枯燥乏味的红红绿绿不为别的,一是惦着股票基金的那点儿投资,二是不肯放弃“出身金融科班”的那点儿桀骜。
接下来,大概率他会在四点之后,拾起案头手边的《2020年散文选》或《朱元璋传》续读,也有可能捧起今早带来的刘震云新作《一日三秋》开篇。只要没急活不外出,那段时间都是他潜心阅读的曼妙光阴。或许,我一直纠结于心的“他为何做此选择”的答案,就在那轻翻柔抚的眷恋里,也在那心驰神往的痴醉中。
一日将近,所谓的故事在哪里?
以上就是呀!平淡而不够精彩,平实而不够跌宕,平常而不够特别。可生活,不就是这样匆匆而过,流年似水吗?就像我苍白的墙壁,本应挂上他自励的警句。若说那副字还真是神奇,亨通了老师和同学的官运,如今还有学生承蒙荫庇。这样一来,他还怎么好意思把它从原处搬离?算了,仕途已废;罢了,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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