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将近五十岁的年纪听了丈夫的怂恿去考驾照就是一桩自讨苦吃的事情，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理论考试对于她来说要比实际操作容易得多，科目二的考试她都不知道怎么通过的，稀里糊涂，还考了个满分。轮到科目三，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满世界找私人教练，从这辆车下来慌里慌张地寻找另外的车挤上去，陪笑说软话，勉强再摸上一把，可惜的是总是会出错，要么忘记点刹车了要么转向灯打错了，系统车上一圈下来扣个四五百分是常有的事情。在这样的状态下她参加了考试，十有八九是通过不了的，果然第一把一紧张把绕车一周这样重要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灯光又错一题，第一把就浪费了。第二把开到学校门口莫名其妙地熄火了。她以为是自己踩死的，后来才想起来肯定是安全员一脚踩的。她心灰意冷地往回走。那个安全员开着车头探出窗户问她，要不要坐回来，她满口拒绝了。她恨他。又怪自己运气不好，偏偏分配到十一点，正赶上放学高峰期，她才记起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粒米都没吃过，肚子痉挛性的痛起来。
她突然想起一个男的说过，他请的VIP教练，可以随时随地无限制地练车，甚至考不过下次继续免费练。像她这样的人也许只能办个VIP了。她到处问。最好找个考试车。那个50教练挺不错。有人这样对她说。她上次在80车上花了不少钱，那个教练脑筋活泛，天天教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对于她基础都很差的人，显然是不中用的，活能生巧，可惜的是她都没有练活，那些巧宗儿当然是毫无用处的。她马上加了那个50教练的微信。对方给她介绍了VIP学员。她同意了。她说明了也许只有每天凌晨五点到七点可以练车。
第一天，她老公驱车半小时从镇子上的家到驾校，到时五点零六分，别的驾校都有人在练了，她的50教练没有出现。她给他打电话，发语音，对方没有回。差不多六点左右一个身穿黑色短衫的二十多岁青年男性才姗姗来迟，他连连打着哈欠，一缕过长的头发遮不住睡意朦胧的双眼。他抱歉说，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勉强练了三圈，她没有时间了，必须动身回家了，要不然来不及了。慌里慌张地下车爬上自家的车，丈夫已经焦急地等候了。
第二天她快到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教练。他在电话那头满口答应。可是还是磨蹭到五点四十才出现。见面第一句话是，再这样下去，我都崩溃了。早上都起不来。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都想质问他，当初是谁介绍VIP给她的，她的情况她都和盘托出了的，学费他迟疑了半天是收了红包的，这个时候你想反悔?他说接受她这个VIP是不赚钱的，因为她不是少练车就可以的，上次有个VIP只练了二十多把就通过考试了 。老天，我要是不笨，我要是少练车就可以通过考试，我何苦掏大价钱请个VIP，说来说去，他来迟也许是考虑成本占多半，而后又加上起不了床。
急匆匆地跑了四圈，有别的学员挤上车了，她也该下车了。临走她问，教练，那明天我不叫你了，只在这等你，可以吗？不，你不喊我，我会睡到第二天早上的。他面容憔悴地说。好吧，我只有继续讨你嫌儿了。
天天早上喊教练起床也是个让人抓狂的事情。她突然想起报纸上报道一个教授妈妈因为儿子起不了床把十多岁的儿子活活掐死在床上，她有时真恨不得把赖床的教练狠狠打一顿，他跟她的女儿差不多年纪，她都可以做他妈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她睡意正浓被电话铃声吵醒，那时候肯定恼羞成怒，杀人的心都会有，这个毛头小伙子肯定骂了她一千遍一万遍了吧，他会骂她是猪是驴，还会骂她祖宗十八代吗？想想真不好受，出了钱还要挨骂。
因为偏逢上高考，教练当然有理由喊暂停了，一连四五天都没练车。明天应该可以练吧。晚上她五点钟发消息，“教练，明天还是老时间练车吗？我都快忘干净了。早上五点半喊你”。对方一直没有回。等到夜里十一点，他回了:“可以”。短的让人很安心。
夜里三点钟，枕边的手机震动一下，她揉揉眼睛，仔细看看，一行消息闪了过来“明天早上不要过来了，他喝多了。刚才睡”。“谁喝多了，教练你不陪我练车吗？”“我是他老婆，赵云刚睡着估计五点起不来”。“老天，昨天他明明答应的，或者之前他说过，可以找他亲戚帮忙练车，可以喊别人吗？”“现在太晚不好联系别人。你时间还很多的，放心吧。”“拜托，明天你帮我叫下那个亲戚也行，我的年纪大，练车又太差。我三点都睡不着了，那个亲戚听说年纪也不小了，他肯定睡不着。”“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睡不着，你以为你五点钟喊得起来一个喝醉的人吗？时间很充足的。不说了，我要休息了。”
她气的把手机扔一边。本来她找这么个城市胚子做教练都是个失策的事情。怎么办？退又退不出来。只有忍着了。气得她再也睡不着，胃一阵阵痉挛起来了。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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