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媳妇是个“粗人”

作者: 一半是月亮 | 来源:发表于2022-05-24 13:31 被阅读0次

    谈起这个话题,我是苦恼的。

    我的媳妇确实是个“粗人”,我越来越发觉这个问题,并加以证实。媳妇身高一米五六,体重五十二公斤,身材匀称,可走起路来,掷地有声,毫无弹性和美感,咚咚咚的,就像用一根木棒击鼓一样。

    有次,我躺床上看书,媳妇咚咚地在床前走动,我说,你能不能走路轻缓点,别咚咚的,听了烦躁,媳妇一声骂起来:“我走不来!”我起身下床,没有刻意,自然的来回走了几步,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说我身高一米七,体重七五公斤,走路没有脚步声,你才五十多公斤的人,咋走个路就咚咚地响。媳妇怒声道:“我是个粗人。”从此,我再没提这个事,媳妇依然天天在我面前咚咚地走着,只是这声音,渐渐地就穿透我内心深处的某处褶皱,仿佛在一处清幽静谧处,突然传出一阵急躁的木鱼声,寻音一听,就可断定那敲打木鱼之人,肯定不是潜心修行的人。

    我媳妇的“粗”还表现在急躁上,假如她喊人吃饭,一迭连声喊,让人没时间应答。假如我姑娘在楼上写作业,她在楼下喊吃饭,一般情况是这样喊:“佳佳!佳佳!吃饭啦,佳佳!佳佳!吃饭了吗!给是没听见?快点!”一气呵成,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高。你想答应一声,“嗳!听见了”的时间都没有。为这事,我很恼火,我说你喊了第一句的时候,停顿一下,没有应答,再喊第二句,给别人有点应答你的时间。可是她根本就是充耳不闻,有时叫我吃饭,会被吓得一个激灵。

    我媳妇的“粗”还表现在愚直上,诸如,我俩一起开车出门,路上随便遇到一辆车,她会问:“老公,你说,这车要去哪里?”再比如,我俩去医院,在医院遇到不认识的病人,她会问:“老公,你说,这人是得了什么病?”起初,我一下子就被她问得恼火,没好气地说:“不要问我这么愚蠢的话题,自己动动脑子想想,我咋知道,那车要去哪里。那人得了什么病。”媳妇同样恼火地回怼:“你说不知道就行了吗,你发什么火。”我说我又不是白痴,这样不知道,那样不知道。为这种事,我俩没少吵架。再后来,我只能妥协,媳妇再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只好违心地说不知道,她倒是开心了,可我不开心,因为这样的谈话毫无意义。

    我媳妇的“粗”还表现在心胸狭隘上。有一次,我用我的社保卡跟我姐买了五百块钱的两瓶药。晚上睡觉前被媳妇从手机微信上看到这一信息,我姐要的药发在我微信上。她当时没说什么,过了十几分钟,她说,你明天去跟我买瓶维生素D,我当时没说买或不买,我说我在“快手”上看到,几百块钱的维生素D和几十块钱的维生素D效果是一样的。因为之前我就买过一瓶给她,三百八十几元。媳妇没说什么,两人和衣躺下。那一夜,媳妇辗转反侧,把我身上的被子裹走,我赤裸着睡,她不停地叹气咂嘴,用手掌拍打自己的头,用手指抓挠自己的头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实在无法睡,就跑到小卧室睡。

    第二天早上,媳妇眼睑泡肿,泪痕未干,头发凌乱,走进小卧室,对我说:“你对千人好,万人好,就是唯独对我不好,既然你这样嫌弃我,我如不得你的眼,那么今天就去挨婚离掉。”我从床上坐起来,生气地说:“心不要这么窄,我又不是经常买药给大姐,就这么一回,我要是经常买,你像这样生我的气,我不怪你。”媳妇一个劲要离,我不离,我说离了娃娃缺爹少妈的。媳妇翻出我俩的结婚证,摔在我面前,用脚踩踏,然后丢给我一张白纸和笔,让我写离婚协议。我说我不离,媳妇说,不离就不要像这样对我。我说要咋个对你。媳妇就来拉拽我,让我起来去离婚。僵持到中午十二点,媳妇突然双膝跪下,在我面前捣蒜般磕头:“祖宗!求求你了,去挨婚离掉……”

    “我难道是个一无是处的无赖恶汉让你这样厌恶。”我站起身,说:“今天不离!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下次休息回来,你依然坚持,我同意离。”

    以前讲到门当户对时,总认为是势利,是贬义词,现在想想,是古人总结出来的大智慧。只谈门当户对,不谈谁对谁错,也没有谁对谁错,多么的智慧啊。我虽在城里买了房,但我一直住在乡下媳妇家,算是上门女婿吧。家庭环境不一样,造就了一个人的成长经历肯定不一样,不一样的家风,养育了不一样的人。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观念不同。我的父亲小时候吃过观音土,一种白泥巴,所以很爱惜粮食,有时吃掉在桌子上的饭粒都会捡起来吃。受父亲影响,我虽不会把桌子上的饭粒捡起来吃,但我会把碗里的饭吃干净。我在教育孩子要把碗里的饭吃干净,不要留残饭在碗里。媳妇一家,众口一词,怕什么,反正要喂狗的。我据理力争,用碗里吃剩的残饭喂狗和从锅里舀饭喂狗是两个概念,她们觉得我不可理喻。我教育孩子不要随地丢垃圾,可媳妇,岳母岳父随手就把果皮纸屑随手丢到地上。

    我见不惯她们一家大嗓门的骂粗话脏话,见不惯她们不折被子,尽管我和岳父岳母折过两次被子,试图改变,可每天岳父岳母的被子就像一只田螺,早上从洞口钻出,晚上从洞口钻进。是他们太忙,不得闲折被子吗,不是,十多年了,田地几乎没种,岳母每个月最少有二十天在打麻将,其余时间看电视。

    我成了一个异类。生活总得要过,我只能妥协,我试图不在看书,不在练习书法,也时常骂几句脏话,处处见怪不怪,这样一来,她们倒是高兴了,夸我变成了一个好人。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会仰脸望着漆黑的夜空,那些零零碎碎的星光,仿佛是夜嚼碎的骨头。我是一个好人,我时常把这句话拿出,像抚摸自己的骨头。我想信,它的肉身肯定还在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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