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土墙（外二章）

乡村的土墙（外二章）

□薛勇勤

土墙

土墙，掩映在乡村的风雨中，一幢一幢，如同门墩上圪蹴的老汉，瘦了腰身，驼了脊梁。

和它牵手进入洞房的房屋，早不是当初的新娘，额头老瓦装饰的红妆，已经佝偻成了一缕缕爬满沧桑的蛛网。一世遭受压迫的这彪悍的土墙，今日，那相依相伴的房屋，依然在俯瞰着那昔日的新郎：面对新时代的风光，你纵然不屈，却留不住曾经的过往，层层剥落的何尝不是你落寞的泪光？

蔓生的野草，援墙而上，是寻求你的庇护，还是丈量你的哀伤？没有了旱烟袋熏陶的你，解答不了野草年复一年的问卷，风烛残年的你，倔强地迎着风雨续写你无人翻看的华章。

土墙，是泥土的芬芳，留给今天的暗香，是岁月的记忆，交给后人的畅想。黄土高原上，土不再生万物，地不再发千祥。钢筋水泥，是乡村这艘时代航船前行中的航向。

我的炊烟，我的房，爆米花的轰鸣不再响。土墙，如丧家犬，惶惶，若死魂灵，荡荡。数千年，你能决定房屋的高度，却无法把握乡村的命运。

最后的一日，仅有的土墙终将消亡。轰然一声，谁能说不是土墙的叹息！无人阻挡，因为，更多的人早游弋到了梦乡。

土墙，一直在挣扎。因为，你撑起的是数千年的重量。

旧池塘

汉薛镇四望村的旧池塘 四望村打池场景

旧池塘，是乡村中间的一个太阳。

旧池塘，是父亲心中的一段风光。

旧池塘，是母亲记忆里菜园子的四季花香。

旧池塘，是我颤颤巍巍走过来的一路跌宕。

旧池塘，是乡亲们永远无法泯灭的欢喜忧伤。

乡村的旧池塘，是生命的脉动，在一滩绿水中荡漾。池畔的刺槐，将弯曲的身影投入池塘，想照出今日的模样。一地的杂草在池塘的四周结了一张网，写满惆怅。把这倒影网起，丢到以往。默默地，看着这池塘，龟缩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这一刻，暮色苍凉。

时光，可以挽留一段沧桑，还能够把一个战天斗地的历史收藏。

炊烟

又见炊烟

扶贫到乡村，总会看到烟熏火燎的老房。墙上的毛主席像，变得褐黄，和黄土地的色调一模一样。

记忆中乡村的炊烟，给天空的云朵披上生命的霞光。村头的狗叫声，把夕阳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母亲在崖畔呼喊儿子归来的急切，把温暖洒遍了整个村庄。

走近炊烟，就走近了村庄。炊烟是游子眼中回家的路标，炊烟是村庄散开的花房。

看见炊烟，就看见了过往。这一缕缕炊烟，导引着你和我，走向通往天涯的远方。有种情感，像炊烟一样熟稔，有种味道，像炊烟一样芳香。

然而，今天。没有了，这个炊烟，灶台也不复往日的模样。失去了炊烟，我觉得，我的童年也一同消亡。

闲暇时，流浪在外的我，有时会凝视城市的蓝天，心想那飘过的云朵，定是乡村的炊烟在飘荡。要不然，梦里那个佝偻的影子和弥漫在炊烟里瘦瘦的村庄，咋会一次次，让我热泪满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