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老了,就什么都抓不住了,不知哪一刻,连命也被拿了去。
今天是六一,我还没来得及在朋友圈道声节日快乐,就在亲人群里看到爷爷去世的噩耗。如此突然。
我本快乐,却不得不悲伤。所有计划都打乱,一切只剩下归途。身在外地,我无法最后一次看看他的模样,无法再握紧他的手,无法再和他说说话,无法再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我以为你会一直在,却不想年后一别成为了永别,一切都已是来不及。
这个世上又一个爱我、我爱的人不在了。随着年岁的增长,就不得不开始面对生离死别,逃也逃不掉。可是,真害怕,会慌了手脚。
我哭着,一宝笑着。我把头紧紧靠着他的肩,我以为这样心里就会好受点儿。他一定不懂我的心绪,他看着我的丑样,他以为我在和他玩儿。
今天是一宝的节日。对不起,妈妈要对你说节日快乐,可妈妈却快乐不起来。明天是结婚周年纪念日,要在火车上度过一整天。这些值得庆祝的日子,在爷爷离世后,都变得不再期待。
儿女再多有什么用,到最后还是孑然一身。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得要多大的勇气去迎接死亡。他想呼救,身边没有一个人;他想和子女做最后的交代,身边却没有说话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再多恐惧、再多痛苦,也只能他一个人去承受罢了。我不敢想那一刻,得有多孤独,得有多心酸。
他们都说,爷爷走的突然,走的很安详。我不知道爷爷在最后的生命里,有没有恐惧、有没有痛苦、有没有不舍、有没有......我在意的是,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握紧他的手,陪着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说到底,我们都是不孝的。走的突然,是我们发现的太晚了。走的安详,是并非长期病痛折磨,是一下子就离开了。
爷爷真的离开了。我打电话给我爸,另一头的声音是嘶哑的。
父母在,我们始终是个孩子。奶奶走了快十年,如今爷爷也走了。我爸在这世上,再无父母,终究只能做个大人了。一想到这,心里就跟着疼。前一晚,我还想着今天祝他们大儿童节日快乐,这祝福是再也发不出去了!
奶奶走后,我曾问我妈我爸有没有哭。我妈说,我爸夜里对她说“我再没有妈妈了”。我妈话音没落就哽咽了,而我转过身红了眼。
如今,他连爸爸也没有了。可他还有我。
奶奶办完丧事后,我妈曾和我说,有人说我们几个孙子不孝顺,哭都不哭。我当时说,孝顺就是哭不哭?就算哭我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哭。
天知道我当时流了多少泪,哭成了个傻子。从得知消息到上完早自习,从坐上大巴到回到家,我哭肿了眼睛、哭干了眼泪。我知道我应该大哭着,当着外人的面一把鼻涕 一把眼泪,去哭诉奶奶生前的好。可我却在进屋前几秒,硬是再也挤不出眼泪了。欲哭无泪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我默默进了屋,听我爸交代了事情。独自跪在奶奶灵位前,埋头烧纸钱,头发盖过眼睛偷偷哭。从下午跪到晚上,腿发麻发痛也未起身。家里人几次让休息,我都推脱说不累。
我哭了多久,哭了多少次,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在那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常想起奶奶,默默伤感。很多悔恨、很多遗憾,再也弥补不了了。奶奶走了,永远离开我们了。
这一次,爷爷也突然走了。自此以后,再也无缘再见。
离家以后,和爷爷的记忆大都停留在了孩童时代,和每年回家过年的那几天。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却不曾珍惜。我以为他们会一直在,却不想他们是真的真的老了。
爷爷,今生的缘分尽了,来世还愿做你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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